乌托落下着雪,连那不落叶的树木都落上一层白。有钟声从城堡深处传来,三下,有力且短促。这代表着帝国里有尊贵的人逝去了。所有的人立时停下手头上的活计,双手叠放在胸前神情恭谨肃穆,向逝者致以最后的敬意。
这一天,乌托落帝国最伟大的王,我的母亲-辛西娅·娜乌西卡死了。
(一)
母亲死去的第一天,亲王托马斯携亲卫随从来到城堡。他衣着得体,神情悲切。见到我,依然沿用着公主的礼制。左手抚胸,却并不行屈膝礼。“殿下,有个消息不得不报于您。有卫兵称看到北鹞成群结队自西海而来,却止步不前滞留在帝国。如今在帝国以北哀塔上空盘旋不散,且越集越多,这样的异状引起了部分民众的恐慌。容臣多事问殿下,您的加冕仪式是否要因此推迟?毕竟如何安抚民众才是当务之急才是。”他这样说。
我坐在巨大的王座上,用手摩挲着冰冷繁杂的花纹。想起小时候曾随母亲到亲王府邸,那时候的托马斯没有现在这么老,我唤他舅舅,他并不曾看我一眼。只是慈爱地将一个有着纯金色眼眸的男孩揽到自己怀里,一边整理那孩子的衣襟,一边说:“尊敬的女王陛下,我最亲爱的姐姐。高贵的娜乌西卡王室何时有了一个冰族的贱种,看那孩子的黑色眼珠真使人恶心。您这是要整个王室蒙羞吗?或者,您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继续做女王了吗......?”母亲拉着我的手越握越紧,不顾托马斯舅舅已经铁青的脸色。一字一句地说到:“放肆!托马斯,这孩子确实拥有一半冰族的血统,可是她的名字是苏菲娅.娜乌西卡,我唯一的孩子,乌托落帝国未来的王!”一语说罢,众人皆惊。待反应过来却也立马“恭敬”地向我这个皇室的“丑闻”行礼,托马斯舅舅尴尬而倔强的站在那里,从鼻子里发出一阵阵的冷笑。他怀里的孩子却对我温柔地笑了笑,挣脱托马斯舅舅的怀抱,向我行礼。“苏菲娅公主,您的黑发真美。”他说,金色的眼眸闪耀着阳光的颜色,衣襟上绣着蔷薇的徽记。那孩子是托马斯舅舅最宠爱的小儿子安德鲁·娜乌西卡......
“殿下?——公主殿下?”一阵急呼打断了我的回忆,抬眼,眼前这个穿着华贵衣衫目光阴郁的老头子和记忆里那个孤傲的、冷笑着的托马斯舅舅重合在一起。我抬手抚平了裙摆上的每个褶皱,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托马斯,北鹞自西海而来莫不是为了朝觐我这乌托落帝国未来的女王陛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异状呢?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本女王,哦不,是本公主的存在是个异端吗。嗯?亲王阁下。”故意将公主二字说的极其重声,然后满意地看到亲王托马斯的脸又一次青了。他极力忍耐着,好一会儿,脸色才稍稍缓和。
既而左手抚胸,只是这次微微行了屈膝礼。“未来的女王陛下,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辛西娅.娜乌西卡女王的身体一向康健,此次在冰族边界狩猎后,回国便突然离世,很是离奇。臣只怕这是冰族的阴谋,先谋杀我们的女王,然后进一步篡夺我们的国家。此次陛下的加冕仪式如此声势浩大,只怕早就引起了冰族一党的注意。只怕陛下您......”他顿了顿,我很清楚地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这么快就忍耐不住了吗。
“行了,托马斯!有话直说,何必吞吞吐吐的。”疲惫和烦躁的情绪在蔓延,我一下子站起来。“冰族,又是冰族!母亲在西海雪原狩猎,的确和冰族人有过交涉。后来在归国途中暴毙,可并不是那些冰族人在搞鬼。她是死于暗杀!”托马斯亲王听完我的话,惊讶地吸了吸气。“那么殿下是否查到这些参与暗杀的人或者幕后组织,这些人继续存在于世,对殿下您来说可是不小的威胁呀!”他抬头看着我,眼里藏着讥讽,嘴上又关切地说:“如果有用到我这把老骨头的地方,请殿下开口便是,我托马斯怎么说也是殿下您的舅舅,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侄女死的。”这只老狐狸!“哦?原来舅舅很疼爱我呢,只是不知道舅舅在意的是我本身呢?还是我的身份?唉!可怜的母亲,我为何没有替您死去呢?”此话一出,亲王托马斯立马警觉地眯起了眼睛。“公主言重了,公主必会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地活着的。我的府邸还有一些事务处理,就不叨扰了。”语罢,行礼后便急匆匆地离去。
(二)
一行身披斗篷的人在夜色的掩护下鱼贯步入亲王托马斯的府邸,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不一会儿就掩盖了一切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