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青年文摘
笔者喜欢在静谧舒缓的环境下创作,于是在临城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个好地方——缘来缘去咖啡店。店面不大,好在环境优雅,放的音乐也舒缓怡人。
这天周五,被报社催稿催的严重脑袋疼,来咖啡店在用笔记本录了几行字,突然觉得自己每天像机器一样实在乏味,于是决定把手机关机给自己放半天假。开始观察咖啡店里的每一个人,想看看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邻座位上一位穿着优雅,体态俊美的男人注视着手中的咖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吧台上两位八卦的女服务员们不时向他投去探究的目光,而且还在窃窃私语,我不禁又好奇地审视旁边的男人,神秘的男人冷俊得好似没有温度,30岁左右,令人惊讶的是他一头半白的短发丝毫没影响他的俊美,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压迫感。
好奇心驱使下,我悄悄地走到吧台,小声询问服务员,想了解下神秘人物是何许人也。不多时了解到,男子每周五6点半准时来咖啡店,每次只点一杯咖啡,另要一只空杯子,把咖啡分一半给空杯子,然后就是静静地品尝自己的半杯咖啡,直到咖啡店夜里12点关门离开。离开时会一口气喝光另外半杯咖啡,给服务员20元小费!除了点咖啡,离开时说谢谢5个半小时一直保持沉默,鉴于这人气场太过冷冽,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攀谈!据说神秘男人一年前就这么有喜欢这个规律地光顾这家咖啡店了。
我回到自己位置拖着下巴开始研究旁边这个神秘男子,果然,半小时过去了,男子没有动,一小时过去了男子还在注视手中的半杯咖啡,只是慢慢地尝了一小口,两小时过去了,他像雕塑一样在思考,三小时过去了,他又喝了一小口咖啡,我盯着他看了三个小时他竟然没有发现!他究竟在想什么?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开始坐不住了,很想坐过去问问他,刚站起身又被他的气场弹射回座,如此三番我终于鼓起勇气以最快的速度坐到他的对面,结结巴巴地还没说出话来,被他刀子一样的眼神扫射过来,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吓得直接又站起来想逃跑,苦于腿都软了想跑也挪不动步。
男子许是没想到我吓成这样,他收回了冷冽的目光,伸胳膊小心翼翼地拿走我面前的半杯咖啡,淡淡的说:对不起,吓着你了,不过我们好像并不认识吧?
我用手轻轻拍拍惴惴不安的小心脏,深呼吸口气故作镇定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先生,我是个不出名的作家,想知道您经历的故事,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男人的目光又投射过来,这次是沉寂的目光,他探究地审视了片刻,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真诚,平静地问:你会把故事写出来吗?
我想了下回答: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会写出来给人看到。
男子看了我一眼,又低语了一句:不知道林林愿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我们的故事。
我知道他在自言自语,于是保持沉默,静静地等待他的决定!
5分钟过去了,好似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男子终于说,好吧,林林一直都愿意听我的,我决定告诉你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不过今天很晚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下周五六点半这个咖啡店再见!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一周后,故事感动了我,也时刻警醒着我,与其有我所爱,不如爱我所有。
男人33岁,李跃翔,是重点大学的本科生,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从小到大被父母精心照顾,所做每一件事都要经过父母双票赞同方可落实,否则会被家法伺候,重则被父亲用铁棍子打废屁股,轻则被母亲推到搓衣板上跪废膝盖!
从小到大,每次考试他都是战战兢兢地听老师报分数年名次,如果有一样不是第一他就不敢回家,所以他每天都很用功,很努力,比班上的同学都要努力十倍,于是每一次考试他都的第一。三年级的时候班里来了个新同学叫辛林林,辛林林的优秀的成绩令他发毛,他比以前更努力地学习,他每天晚上都诅咒辛林林考试发挥失常,向上天祈求把辛林林调到别的班里,可是不幸对他而言还是发生了,三年级期末考试他得了第二名,语文,数学,英语,总名次他都落后于辛林林,而辛林林是全区第一名!得知成绩后那天晚上他没敢回家,去了好朋友家过夜,当他晚上闭上眼庆幸今天逃过一劫时,父亲找来了,很有风度地跟好朋友爸妈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认命地穿衣服乖乖地跟在父亲身后回家的,当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时,他小心地看了下父母的脸色,父母的眼神就像毒蛇一样吓得他瑟瑟发抖,脸色也冷若冰霜,他知道这是他们怒击了的征兆,接下来就是家法伺候,伴随着还有父母的轮番语言攻击,长本事了啊,小兔崽子,你知道为你操多少心吗?你知道你一年花多少钱吗?你知道别人都在等着要看着你的成绩吗?我们没指望你全省第一,全区第一的,考个全班第一就这么难吗?就知道给我们丢人,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废物!哑巴了吗?你不是挺能说吗?有错还不赶快回家来认错,还想逃,丢人现眼吧你就,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废物呢?
那个夜晚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把嘴唇都咬出血了,他没有争辩一句,他甚至小声地祈祷,让他们打死我吧,我想奶奶了,我很想奶奶抱着我说宝贝,不害怕,谁欺负你,奶奶揍他!可是现在爸妈这么打我,奶奶你在天上能看见吗,你怎么不揍他们啊?9岁的男孩眼泪静静地流淌,任凭父母又打又骂,折腾一晚上,第二天妈妈给老师请假说他感冒发烧了,寒假都不去学校了。接下来的寒假李跃翔有半月是在床上躺着度过的!
他比以前更加沉默,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看连环画书,前提是他必须先完成妈妈布置的每天必做作业,刚开始有那么几天他害怕一切声响,害怕一切人的靠近,妈妈一开卧室门他就哆嗦,赶快把写好的作业放到写字台桌角上,然后把自己埋到被子里洋装睡着了。有一次妈妈隔着被子柔声说:翔翔,刚才妈妈去开家长会了,你们班主任表扬你全区进步了,以前200名,这次98名了,要不是有个新同学辛林林你好还是班里第一,老师说让我们不用太在乎班级名次!翔翔,这次爸妈打的你下手有点狠了,不过你也别怪我们,我们也是为你好,你这个寒假就别想别的了,好好想着怎么撵上那个辛林林吧,下次争取超过她,咱们也能成全区第一了!到时候谁都得羡慕!见他一直在被子里装睡觉,母亲有点不耐烦了,开始拔高声音呵斥:李跃翔,你没长耳朵是吧?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给我摆脸色的吗?最基本的礼貌老师没教吗?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屁股又痒痒了是吧?
男孩赶紧从被自己露出头,怯怯地说,妈妈,您别生气,我听到了,我知道用这个寒假好好学习,我做个学习计划给您看看!
看到儿子这么听话,母亲也消了气,有苦口婆心地说了几句现在严厉完全是为你好,长大你就体会了!
接下来的九年里学校里辛林林成了李跃翔的噩梦,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一次考过辛林林,李天翔对成绩没有多么强烈的欲望,开始他害怕被父母揍,后来他成了习惯,再后来他好斗的心火被点起来,他不服气总是输给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于是每一次他都不放弃,使出浑身解数去赢了辛林林,而父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后也彻底对他失望了,每次成绩出来都会冷嘲热讽几句,千年老二,有做白日梦了吧?连和女孩子都赢不了真是没用啊!我们到要看看,我们还能不能活到你给我买扬眉吐气的那天!
那是在高三上学期,李跃翔已经考到了全区第十名,听着这些嘲讽的话只是沉默,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最亲的人能说出这么多戳心的话,自己明明一直在进步,他们为什么视而不见呢?想了又想他觉得还是要怪自己不够优秀,很不幸跟辛林林一直都在同一个班,那时的他做梦都想换个班。
那时的他太想成功,忽略了很多的事,从三年级就视为绊脚石的辛林林是怎么样一个人他从来没去关心过,那些年他过的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超过绊脚石!
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老师再一次公布名次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考了班里第一,全区第九!这次他终于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看着老师,竖起耳朵想听听那个让他讨厌了的绊脚石考了多少分,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一直到最后她他都没有听到辛林林的分数!
后来得知辛林林家境贫寒,她父亲常年在外地打工,好像工地上干活不小心摔断腿做了截肢手术,虽然是工伤,但包工头跑路了,辛林林母亲和奶奶精神上受不了打击相继倒下了,辛林林还有一个弟弟正在上初四,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辛林林已经一个月没来上学了!学校两周前还专门举办了一个募捐活动,学校领导老师还有同学们总共筹到的3万多善款已经交给医院,据说截肢手术就是用这些钱做的。
李跃翔突然觉得很失落,他很少留意辛林林,偶尔看到她的时候总是会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特别耀眼,他没想到那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家境会如此贫苦,也没想到那么优秀的女孩如此不幸,她是学校里北大清华的苗子,她一路都是领跑者却不幸在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摔了个大跟头!李跃翔不敢肯定如果命运这样安排自己,自己会不会疯掉,他敢肯定自己的爸妈一定会为此而疯掉,疯掉之前还不会忘记用家法折磨死自己!
还有三个月高考就要来临,李跃翔做题累了的时候每天都会望着那个空着的位置发一会呆,他很期待会奇迹般地出现,他希望命运女神能再给辛林林一次机会。可是没有奇迹!高考前夕,大家都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时,我也慢吞吞地装包打算离开教室,一个隔壁班很陌生的女孩跑到我桌子前递给我一封信,她瞪着大眼睛盯着我看了会说:你是李跃翔吧?我好朋友林林给你的!说完话就又跑出教室了。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普通的信纸,信纸上写着几行非常漂亮的楷体小字。内容如下:
李跃翔你好,我们同学有九年了吧?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总觉得你一直对我很有意见见。不过没有关系,较劲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我们竞争的同时也共同超越了很多对手,你身上有我欣赏却不可及的坚韧,家庭的原因我没办法继续比赛了,我的选择虽有遗憾但我不能在家人们都倒下的时候不顾一切继续向前跑,所以拜托你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给我们所有对手们一个漂亮的一击!我相信你可以的!落款——朋友辛林林
拿着信纸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又难过又开心,难过命运无常,开心自己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而且被朋友相信的感觉真好,带着那份沉甸甸得信任与托付,李跃翔超水平发挥拿到历史最好名次区里第五名,这个成绩北大清华不一定录取,别的学校都没问题。父母拿到名次得时候高兴了分分钟就开始数落,你再努努力就是状元了,你知道吗?第五和第一差天上去了,知道吧?你见过奥运会上哪个项目给第五名颁过奖啊?
李天翔看着父母叽里呱啦的说着,突然耳朵听不见了,他多年来第一次悟出一个道理,原来这两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人一直把自己看成一个工具,他们永远都在让自己给他们的面子买单,而他们的面子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所以自己永远也成不了他们的骄傲!他们看不见自己的努力和辛苦,也看不见自己的进步和成绩,他们总是指着一个又一个山头训斥你说,看好了啊,到这里不算本事啊,哪里才是目标,到达不了你就是废物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很多眼睛都盯着你呢啊!别给我们丢人啊!
想通了突然感觉到自己很可怜,自己什么都不缺,唯独没有爱,所以自己的心里就像一片荒芜而贫瘠的土地,这样的土地是培育不出快乐而幸福的花朵的,思绪翻涌不禁想到自己唯一一个朋友,辛林林脸上永远挂着不曾凋谢的笑容应该就是充满爱的泥土里生长出的幸福花朵吧!她物质上很贫瘠,但她比任何时候得我都富有。
突然李跃翔决定不再做工具,我他用心记住父母千挑万选给我的学校和专业,去学校报志愿的那天,他小心地排除掉父母挑选的学校和专业,与首都北京背道而驰他选择了广东,父母希望他从事政法或许高精尖技术,或出国,他排除半天选择了自己不算排斥的医学专业!从记事起这是李跃翔第一次自己做决定完成一件事,他兴奋之余不禁想到父母会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而折磨死他!
他决定不再纠结了,至少在接到入取通知书前他还可以过一段自由的日子,于是他开始规划接下来如何度过!
从小到大妈妈就像他面前的一堵墙,隔绝了他的一切危险,也隔绝了他的很多快乐,很多小孩子玩腻了的事他从未尝试过,于是他计划去公园游乐场转一圈,去夜摊逛逛,再去游戏机实战一下,再去电影院看个电影……
当一个人觉得有点孤独时他不免会想起辛林林,不知道这唯一的朋友过得怎么样了,她应该过得很辛苦吧,自己虽然不快乐,没朋友,总是吃喝不愁,每月还有零花钱,想着想着突然想去看看她,她写的信封上有地址,要不按照地址去看一下吧,收到她的信后自己什么回复也没有这样也没礼貌吧?自己说服自己后,李跃翔便找到了辛林林家,他直接惊呆了,他还没见过这么简陋的铁皮房子,到处乱哄哄的,大门上乱涂乱画着各种小广告!轻轻地敲了下门,一个清脆的声音说,请等一下,马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