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娘见这般劝诫无效,便想换个角度劝导:“阿霆,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百越一族,可是你们真的有把握能赢了楚国吗?你们又可曾想过这场战事需要付出的代价?一场战争受苦的是两国百姓,生灵涂炭,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我本来也有疼爱我的父母,可是二十年前叶贼窃国,齐国率兵攻打我国,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自然是首当其冲,我爹拼死护着我逃跑,此后我便流落四方,再后来就被丽春院的妈妈收留。我实在不愿再见到别人如我这般。”之前琴娘处处顺随孟宪,且处处为其打算,今日她这般劝诫,不由得引起了孟宪的怀疑,他警惕地盯着琴娘问道:“琴儿,你今日为何会一反往常?你昨夜还为我打算要去替我游说那些官员,可你现在为何,难道你知道了些什么不成?”
琴娘见自己劝诫无效,反而要引起孟宪的怀疑,只得道:“我今日上街看到了不少以前没见过的官兵,我是怕你有个万一,如今有了孩子,我自然要多想一些,既然多说反让你对我疑心,我还说这些做什么?白白地让你把好心当做驴肝肺吗?”孟宪见琴娘耍起小性子,倒有几分欢喜,遂耐心道:“琴儿,你这是太过于妇人之仁了,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哪有不牺牲的呢?你们中原人不是有诗为证,一将功成万骨枯,为我族的千秋万代,自然要牺牲一部分人,至于楚人他们的生死关我何事?我只需要我族百姓能够代代绵延即可。”琴娘忍不住问道:“可你这些年在江都虽谈不上爱民如子,但是你并不像其他官员那样横征暴敛,中饱私囊,也极少有冤假错案,百姓对你也算是爱戴,你就忍心将江都的百姓卷入这场战乱吗?你对他们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吗?还有我,我也是楚人,我的生死你就不在乎吗?”孟宪道:“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掩盖我的身份,既做了这个郡守自然不能太过昏庸或是残暴,如今的朝廷又不像伪朝那般混乱,否则朝廷会收拾我,而且百姓也会揭发,我又怎能在江都安然无恙这么些年?而你既已经嫁了我,自然不再是楚人了,如何能与那些人相提并论,何况你已有我的骨肉,相信我带你回百越族封你为王妃,我王兄也不会反对的。”
琴娘默然不语,不知该说些什么,孟宪见他不再言语便问道:“琴儿,你今日为何会说这些?”琴娘答道:“许是有孕之人,孕中多思吧。阿霆,你真的能确保青城帮不会出卖你吗?还有那些官员……”孟宪再听得这话不免有些烦躁,便道:“你怎么又提这些,你放心,青城帮是绝对不会出卖我的,他们都是百越族的死士,都会宁死不屈的,而那些官员,除了用金银收买之外,我在他们的府中已经安插眼线,若是他们一有不利于我们计划的行动,便会被我的眼线悄悄除去,神不知鬼不觉。”“可青城帮若是有人扛不住刑讯,招了呢?”琴娘忍不住问道。“放心,背叛只会让他们死得更惨,青城帮的人一家老小都攥在王族手中,而他们自己也中了我们王族才有秘制毒药,需要半年拿一次解药方能压制,就算他们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家人想想。我们最恨的就是背叛,无论是谁,只要是叛徒一律必死无疑。即便是我们身边的人,我王兄曾有个宠妃,宠冠后宫,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是为了复仇而来,幸亏我王兄命大,没被她得逞,王兄不顾她已有身孕,将她赐死,因为我们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和欺瞒。”孟宪森森道,“所以,琴儿,乖乖地待在我的身边,不要想有的没的,只要你一心待我,我就会保全你,若是你听外头的胡言乱语生出别的念头,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琴娘这才明白眼前人的冷酷与残忍,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伪装罢了,即便他对自己有几分情义,但是绝比不上他口中百越族的千秋万代,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也只得硬下心肠,至少牺牲孟宪一人,可以换取更多人的平安,待孟宪被正法之后,若是能得朝廷宽恕,便带着孩子归隐,也算是保全了他的一点血脉。
孟宪见她怔怔地楞在原地,知道自己吓到了她,便缓了语气安慰道:“孕中多思,我能理解,何况你今日又上街听了些闲言碎语,又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极为危险,我权当是你过于关心我,从今往后你就安心待在府中安胎,一应事务交给下人就好,别再出门,若是有个闪失如何是好,昨夜所说的事情你也无需操心了,师爷自会安排妥当。”
孟宪本就是刚愎自用且多疑之人,他既觉琴娘今日行为不当,出了琴娘的房门后立即就招了心腹过来让他去打探琴娘近几日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