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渺渺,绿水迢迢。丁金海带着他的两个手下镖师心情愉悦的出发了。他眺望着远方,峰回路转草长莺飞,心中一片开阔,就好像雄鹰终于展翅翱翔在天空,骏马终于奔腾在辽阔草原。
骑着骡子的他眯起眼睛如此想着。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行了,但是这次性质不一样。他有任务在身。
最重要的任务是,勾搭一个姑娘。然后,要给爹爹物色个漂亮的儿媳妇。听说金陵中有好多美女,听说美女最多的地方是青楼……
好像还有别的任务来着……
咦,怎么想不起来了?
一路上顺风顺水,景色怡人。连行了几天,丁镖头一行人到了古都洛阳。
时近黄昏,古城是金色的。洛阳城曾为旧都,历经数次王朝,古城恢弘大气,虽已不再是九州的中心,但仍可从其厚重的城墙和精雕的建筑中看到昔日之繁华。
那是一种沉静傲然、欲盖弥彰的古朴气质。
城中一角,黄旗黑字,一个“酒”字在一串红色灯笼旁随风飘扬,牌匾三个大字“风满楼”。牌匾下行楹联——“踏马落尽游何处,笑入洛城风满楼”。
丁镖头心中暗赞了一声,安置好货物马匹,迎着阵阵酒香走进了这家酒楼。
丁金海和他的两名同伴挑了门口的座位坐下,扬声道:“店家,看座。”
“客官先坐,马上就来。”声音从后厨传来,竟是柔软清亮的女声。是老板娘看家。
同伴为丁金海斟满茶水,丁镖头神色懒散的扫了扫酒楼格局,心中暗暗留神起来。
酒馆两层,雕梁玉砌,上下两层通透,阁楼成回字形;酒楼上下几乎坐满,才近黄昏,这生意也未免太好了些。
放眼望去坐在店中的大多是些寻常客人,其中一桌有四人身着玄服,发饰奇异,望去不似汉人打扮,更像是倭人,那桌人酒至微醺满面红光;东首靠窗的一桌道士打扮,似江湖中人;楼上的一桌客人,三人皆衣着华贵,其中一人面色雪白气质高冷,另一位粗形大汉笑眯眯的盯着后厨门口,坐在中间那人嘴角含笑,气质雍容,恰好对上丁金海的目光,顿了一顿又随即移开视线。
这时酒馆老板娘娉娉婷婷的走来,悦耳的女声响起:“客官久等了。小店佳酿小菜应有尽有,客官要些什么?”
丁金海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转过头循声望去,不意间双眉一挑两眼放光。
这老板娘三十来岁,容色娇艳,身材饱满,雪白脸蛋上长了一对凤眼,眼儿长长媚媚,往大堂一站,直似满室生辉。
老板娘走到桌前,人未到胸先到,丁金海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不忍挪开。
“客官?可要下酒点菜?”
丁金海咽了下口水,说道:“对,下酒,点菜……”
“客官?”
“下酒,点菜……”丁金海讷讷的说道
老板娘似见怪不怪,嫣然一笑道:“那我就给客官点上一坛上品女儿红,在上几道小店特色菜。这样可好?”
丁金海连连点头:“好,很好……”目光瞄向老板娘的半开的领口,有一道诱人的沟壑若隐若现。
老板娘微笑致意,扭着腰肢转身走开了。丁金海跟转头跟同伴说道:“风满楼果然名不虚传,够丰满。”一边说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老板娘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屏风之后。
“怪不得生意这么好。”丁金海心想。他不意间视线又扫向二楼,只见二楼那桌客人满脸戏谑,那粗形大汉神情颇为猥琐,向着丁金海举了举酒杯,眼神中尽是英雄所见略同的意味。
丁金海红了脸颊,点了点头。
酒菜上齐后,丁金海无意间听到隔壁桌的一人说道:“师兄,你说这次武状元选举会不会又是那个姓高的夺魁。连续五届都是他了。”
另一人说:“听说今年换了规矩。参加武状元选举的年龄限制在廿五以下,说是要选拔后进的年轻英雄。”
丁金海循声望去,重新打量了那群道士。他们身着蓝衣,衣袂下摆“剑气长虹”的图案隐约可见。
其中年岁较小的那位说道:“如此说来,清远师兄问鼎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师弟不要太想当然了。每届竞逐武状元的都是各门派的精英,江湖武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你若能突围入得了殿试,就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为首的那位道士言谈稳重,当是领头人。
“我们青云山的功夫也曾绝冠武林威震天下,况且大师兄你又是百年一遇的奇才,武状元对我们青云山来说还是大有希望的。”
被称作大师兄的人慨然而叹:“咱们青云山的功夫绝冠武林,话是不错,不过那说的是练到太清境界师叔祖。什么‘百年一遇’更不敢当,你们努力修行早晚也会突破玉清境的。功名利禄于我等出道之人都是浮云,师弟们不要看的太重。”
“如果连输赢都不在乎了,那这擂台也不用上了。”一个声音排众而出,丁金海走上前去,向诸位抱拳道:“再下丁金海,长风镖局的一名镖头。听闻各位谈论武举大会,小可此去金陵也想要去凑个热闹,想与诸位交个朋友。”
那桌道士也起身还礼,年长的清远师兄说道:“有缘幸晤,我们来自从青云山,在下道号清远,这两位是我的师弟,清正和清斌。”
丁金海抱拳道:“久仰青云山大名,幸会幸会。”
四人落座,丁金海继续问道:“清远道长可曾参与过往届武举?”
清远回说:“参与倒是不曾,但参观还是有过的。武举大会每三年一次,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武功都能见识到。师父之前说我们年级尚轻,不够资格代表青云山出战,所以本次武举,我们也都是第一次上擂台。”
丁金海点点头,又问道:“听说那武状元连续五届夺魁,又是何人?”
年龄最小的清斌说道:“那是个奇人,名唤高安,皇帝的御前侍卫。没人知道他武功有多高,甚至师承何处也不知,只知道他特别能打,比武打架从未败过。”
丁金海挑了挑眉:“可能与他交手的人都不强,从未败过也不奇怪呢。”
清远摇头道:“并非如此。武举大会是天下英雄齐聚一方的武林盛会,江湖各大门向来都派出最厉害的高手出战。最初那届,江湖门派都没把这武举当回事,派出的都是武艺不高的弟子上台花拳绣腿一番。谁知那届武举奖金高的离谱,而且入围殿试的英雄们要么入了兵部当官,要么当了御前的锦衣卫,前途不可限量。江湖各门派这才严阵以待,后面几届武举就都派出的是高手,武艺争斗愈演愈烈,大有门户之争的架势。”
小师弟清斌接话道:“汉中鼎剑阁,西蜀峨眉山,朔北神刀门,西域昆仑山,这些都是能从群英角逐中大浪淘沙入围殿试的名门子弟,武艺功夫不可说不高绝,兵器剑术不可说不精妙。可是任凭他再厉害,也只能夺得天下第二。”
丁金海双眉一挑:“那高安岂不就是天下第一?”
二师弟清正说道:“天下第一也不见得,真正功夫练到绝顶的人不屑争这些浮名。”
丁金海闻言暗想,听他言下之意,他们口中的青云山的高人当是天下第一了。
清正接着说道:“江湖地位最崇隆的三大门派都未参加过武举,所以天下第一的名号还不是一个武状元就能代表的。”
丁金海眯起眼睛微笑道:“三大门派果然够有派头,清净淡泊,宁静致远,不屑这些武林争斗江湖浮名。佩服,佩服!”
清远呛了一口酒,道:“咳咳,也不尽然。真实情况是,三大名门后继无人。”
“怎么会?三大名门盛名在外享誉千年,后继无人从何谈起?”
“二十年前,江湖上各大门派揭竿而起,为了对抗蒙元暴政,青云、巫祝和灵隐三大门派联手,协助洪武帝的起义军推翻了蒙元暴政,但是自身也是元气大伤。三大门派经过历史的碾压已经风雨飘零,不复盛景。其中巫祝族受到迫害最为严重,几乎全军覆没,十多年来一直休养生息;灵隐寺虽被尊为护国神寺,一场圣战下来也牺牲了大半子弟。仅剩不多的僧人要封印群魔守护神魔之井,不得擅自离寺。”
“而我们青云山百年来只出了一位太清境的师叔祖,其余百余名弟子竟罕有堪破玉清瓶颈得青云剑术真传的人。说来也确实是门派凋敝,后继无人。武学典籍被元军烧的烧,毁的毁,再难重现当年雄威了。”
清远说完这段历史,神色变的惭愧,摇头道:“青云山还是那个青云山,但我辈青云弟子怕是担不起这千年青云的威名了。”
丁金海见青云山师兄弟面色凝重,温言道:“青云与巫祝不愧是名门做派,沧海横流间方显英雄本色。这才是名门巨擘的大气和侠义,天下人当为青云浮一大白!”
青云山三位兄台相顾无言,神色间皆有怅然之意。
丁金海出言鼓励道:“既然清远道长已突破至上清境,此番武举大会青云山一定会重振雄威的。”
清远抱拳谢道:“借你吉言。丁兄台也定会突出重围不虚此行。”
此时,身后传来青瓷破碎的声音,随即传来老板娘的娇嗔:“客官不可以。小店招待客人酒水饭菜,不做其他业务。客官若是想找姑娘快活,可是进错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