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由心生,境随心转”这句话,讲的是佛教里的空性概念:一个人对看到的人事物的理解和感观是由他内心决定的,不是事物本身的实相。而这个人的内心状态是受他成长过程中积累的无数“铭印”影响的,不是当下他能通过意愿来控制的。而他的当下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升起的念头,又为将来的事件种下了一颗新的“铭印”种子,铭印的种子长大开花结果就是他未来要体验的命运。认知铭印的产生和规则,是《能断金刚》这本书里和空性同样重要的一个基础概念。
铭印又叫“业”,“Karma”。书中用摄像机来比喻我们的任何动作、语言和念头都会被记录在意识的某个层面,就像种下了一颗颗种子,不断地发芽长大开花结果。你帮助了一个处于困难的人,一个好的铭记就植入了;你撒了谎,一个坏的铭记就植入了。书中说铭记被植入时拥有的力量取决于多种因素:我们的动机,情绪的强弱,我们对自身行为的认知程度,行动时的方法,事后我们对自身行为的认可程度,以及我们行为对象的某些品质(比如非常困难需要帮助的人,曾给与我们很大帮助的人,或者具有非同一般品德的人)。
以上观点很容易被理解,无论各自的宗教信仰如何,“因果律”是一个普世的认知。你今天的境况和遭遇,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追溯到你自己某个事件某个念头的缘起的,常常看起来与自己不相关的事件都能在你自己身上找到责任。小的方面说你的孩子行为不良是否可以追溯到家庭氛围里爱与包容的缺乏?公司的业绩下滑可否追溯到你作为公司一员的信心丧失得过且过呢?地球的生态环保危机是否与你毫无节制地使用不可降解的塑料包装也有直接的因果关联呢?
书中对于过往植入的铭印是如何塑造一个人今日对空性事物的认知迥异并没有解释过多。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概念需要从多角度去深刻理解和觉悟。现代心理学非常注重研究过往经历尤其是童年时期的事件对一个人三观形成的影响。很多心理咨询师的创伤处理会追溯童年受到的创伤事件。咨询师通过了解当时事件的客观成因和受害者当时对这个事件的感受和形成的意识层面的解读和决定,帮助受害者对事件进行新的积极的解读和诠释,从而形成新的认知和决定来覆盖原来的意识铭记,从而达到伤害处理的效果,帮助受害人摆脱纠缠经年的惯性思维认知和无意识的行为。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从小家庭崇尚节俭,和大多数的中国家庭一样,很多时候穿的是表姐们传下来的旧衣裙。学校里老师也经常把我的好学习成绩和艰苦朴素一并夸奖。可是我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角落非常羡慕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同学们,她们美好的外表和活泼的个性是我可望不可及的。有了经济基础,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我把自己的缺憾补在了孩子的身上,不娇惯她但绝对不让她感受到物质缺乏带来任何的自卑与不自信。而对自己也曾有过过度补偿:有一年我买了几十件连衣裙,尽管大部分都没有穿过或者随手送人了。这个童年种下的物质缺憾的铭记种子力量真是强大无比。所幸的是我有了觉知,我能够回想看到我的短时间强烈的购物欲望背后形成的原因是什么,能积极叫停,没有一味地沉迷在物质的缺憾和追求上。
保持时时的觉察真是不容易,能够直面往事,摆脱自己的受害者情节,认知到自己的肤浅和不智慧是需要勇气和毅力的。可是不去觉察自己过往的行为和认知能有什么其他的捷径吗?克里希纳穆提在他的《世界在我心中》一书中有一段话我很喜欢:”我们一向活在过往的历史里,所有的知识都属于过去的历史,人终其一生都活在过去,活在已经发生过的事物里面---从其中再产生出“过去的我是什么”,以及“我将来应该怎么样”等等的想法。人生基本上就是奠基于昨日的种种,而“昨日的种种”只会使我们变得无感,剥夺掉我们本有的天真和易感性。”
脱离昨日的无感,我们就要时时通过当下的觉察把铭印植入后遗留在潜意识里的认知模式和行为浮到水面上来,显化到有意识有觉知的行动层面,看到事情的发生要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同时我们要敬畏铭印的法则,以爱和善意播种好的铭印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