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处被称“威斯特法伦州的普罗旺斯”的地方,电视和照片上看着很不错。
普罗旺斯是法国南方盛产薰衣草的地方,我们所在州叫威斯特法伦州。
我听上海老乡说,每年六月薰衣草开花时,那里的景色很漂亮(她家在那附近),能拍出普罗旺斯的感觉来,有照为证。
果然,老乡在照片上衣袂翩翩,背景处姹紫一片,浓烈绚丽,确实可以冒充普罗旺斯的某处。
1995年我花一个月时间去体验普罗旺斯,只因为读了一本英国人写的小说《一年普罗旺斯》,书中描写当地人是多么执着地爱着红酒和奶酪,又是多么固执地热心办错事,多么……。那是很幽默的一本书,看上去法国南部不但气候好景色好,人也特别朴实。
到行前和朋友聊起,才知道那里还是薰衣草的著名产地,“连天空都是香的”。
我幼稚愚蠢粗心一样都不缺,压根儿没想过这种花有花期,根本以为那里四季都是香的,就满怀憧憬地选在八月里一头闯了去。当然是正好错过了花期,只看到了一垄垄收割后已经发黄的草茬子,天空地上该啥味儿就啥味儿,反正没一丝香气。
我在那次旅行的照片集里,贴了一张薰衣草盛开的明信片。
这毛病我还不改,某年去德国的旷野区,想欣赏我听过没见过的旷野花(后来才知道这种草其实超市里都卖),也是不打听花期,当春天万物复苏的时节到来时,我不去赏桃李樱杏,不去看千亩郁金香,偏偏奔去了旷野,结果看到一片广阔无垠的褐色,没有一棵树,没有一个动物,没有一只鸟,还没有房子没有人,那种草在初春的季节里是死去的样子,不是蔫儿黄,而是焦黑,配合着真空一样的静谧。
去年六月底还是七月初,上海老乡又约我去“威斯特法伦州的普罗旺斯”。我虽然兴致勃勃,但赶着当时发生了一堆的事。等万事俱备终于可去的时候,老乡说:“花都枯萎了还去看啥啊?”
今年我记着这件事,一看见路边的薰衣草紫光乍现,马上决定要从速从快的去“威斯特法伦州的普罗旺斯”。
跟女友一说,她也大为高兴。两人是一个星座的,就是说都一样的只顾高兴不问花期,当下约定周三上午就出发,她开车我指路。
地方不远,四十多分钟就到了。可下车后我们走岔了路。两条分支路里,我们俩偏偏选了通往人家农庄的那条。
穿过寂静无人的林荫道,果树林,墓地,牧场,差点就一步迈进了人家的农庄。
这一带风景如画,但人迹全无。鸡犬相闻,但休想问路。
我俩不甘心,商量说走到牧场尽头那地势高的地方,按说就应当会看到紫色的薰衣草田。
顺着长满荒草的两条车辙印,满怀期望,有点艰难地走了不是路的几百米,到了一处坡顶。这里真好看:整齐的麦田,起伏的牧场,各种绿各种黄,只是没有一丝的紫色。
再看地图,老乡给地址的那片田的位置不在这里,但也算离我们不远。几分钟的路。不过要到达那里,我们得循原路返回,走个“ㄈ”字大转弯,再穿越一次人家的大草场,这叫把短路走成长路。
得说:我和薰衣草无缘,和旷野花无缘,和需要约日期的总总都无缘。这里的薰衣草田就在离我们停车处不远的一处缓坡上,真的不大。
而且,我又来得不是时候,
早了10天——人家可是广而告之,给了花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