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人一半,物一半。以我的兴趣,还是对人多一点。但汪老却通通称之为景。没有面部表情似空洞的行走机器人一般的堂倌,坏了吃饭的好心情。用竹篾扎鸟、虾、蛤蟆的手艺人,席地而坐却带着沉思的神色,平静而和穆。理发师篇幅挺长的,因为汪老从小喜欢去理发店坐坐,但岁月见长,却因为逃避现实不大爱上理发店。职业在变迁,人的喜好也在发生变化。当然,他也从此悟出活在世上不可以太倔强。就像坐进理发店,只需要说一句“随你”,就这样罢!
1947年:汪老跟文字磕上了。譬如短篇小说的本质,有一句话很让我共鸣:如果长篇小说的作者与读者的地位是前后,中篇是对面,则短篇小说的作者是请他的读者并排着起坐行走的。因为就像他描述的,长篇是作者带着读者奔走于列车上。车往哪去不由读者控制,何时下车?嘿,有时得穷其主人公一生!而中篇呢,不用那么辛苦,就是走进咖啡馆坐下来,抵掌促膝地超有人情味交流。短篇则无论平淡疯狂,我们得同步于作者,我们自己就是短篇小说家,代入感最强!
汪老教国文,当时应该还是年轻,能看出他激烈焦灼的情绪,特别是面对台下木然的学生,有愤怒!当然,也有开心的时候,批改学生作文时,只要有一点点灵气的火花,都值得让他奔走相告。多么可爱的老师啊!
这个年份里还有一篇纪念西南联大同事蔡德惠的文章。生物系读书读的好,毕业后研究植物分类学,简简单单的记录,平平淡淡的相处,安安静静的离去。却在这样的文字里,让人感受到兵荒马乱年代里的学术平静。那时的读书人教书人,学生或者学者都有着不骄不躁的求学态度,谦虚谨慎勤学多思。在如今这个教育已沦为市场交易标的景象里,实在让人缅怀!就像死去的字里,汪老说“心旌”若干年后会没有的。还好我们现在还在用,只是能使用到的场景确实很少了。语言这个约定俗成的东西,因为什么而改变?
我还挺喜欢烟与寂寞这篇,说起来就像是男人的购物欲。汪老买烟常常要换换口味,不是换吸,而是换买。决定买哪种,又如愿买成,给他带来快乐。嘿嘿,能把买东西这种愉悦说得这么清楚,作为男士来讲还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