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长长的回廊》

长长的回廊,这翻译被我看成累赘。书里专门给了一幅图,说明故事所发生酒店的格局。它倚山形地势而建,绝不冲撞大自然,非常和谐的天人合一。主馆与各分馆四通八达的纽带就是那条长长的回廊,我更倾向于叫它长廊,虽然它叫回廊亭。

回廊亭最里头的客房发生了火灾,桐生枝梨子重度烧伤,堪堪活命;男友里中二郎的尸体躺在她身边。桐生要报仇,设计了自杀现场,化作本间菊代,潜入回廊亭寻找真凶,决心亲手复仇。

人物之间的纠葛没啥新鲜,不外情怨利益。场地仍然很简单,就在回廊亭酒店里;人物更简单,一大家子男女老少加俩律师一见证人,还有一帮警察。

桐生决死之心能在意的只有时间。她要跟警察抢时间,跟所有可能识破她真实身份的人抢时间。一直以来,律法在东野圭吾的故事们中都是高于一切存在着的,它可以罔顾人伦、情理、道德等。它很多时候甚至有那么一点恶俗,压得人郁郁不纾。

这个故事基本没有前述问题,前提是不要深挖。比如大资本家高显难道不应该为这几条人命负责吗?他一直拿回廊亭漂亮体贴的店长小林当情妇,即将病死却想要长相“没有女人味”但能干智慧内敛的桐生做妻子。

高显一死,酒店易主,小林很可能丢掉工作。她的隐忧,强人桐生体验不到。小林朝思暮想的一切,桐生不稀罕。但没有人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不稀罕巨额遗产和显贵地位的人,所以桐生枝梨子和里中二郎死于非命。富可敌国也好,富贵如粪土也好,都稀有。凤毛麟角的存在也许本不合理,毁掉没啥大不了。

桐生本来可以活着,带着一身疮疤,带着那场大火的回忆。但她毅然决然走了,用她的刻苦、耐心、隐忍和智慧找出目标并手刃了他们。挺快意!

她有活下去的本事,但找不到活着的理由。她跟里中二郎的情感很像传说中的爱情。里中比较完美,可能是他的基因决定了他的选择:对财富与美色的欲望被他的父辈挥霍殆尽,如果必须剩下什么,应该是真情。桐生一直在找,恰巧找到了。最珍稀最美好的情感不属于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所以他们匆匆离去。

故事给了一大屋子分割巨额遗产的人。他们的形象不见得好,可以说大多比较糟糕,一看就能给任意无辜制造麻烦。说实话,大部分时间里,我的眼珠子一直在那群男女身上转。由香、直之、苍介……都有足够放大的理由成为嫌疑人;还有一个加奈江有意无意透露一点疑似子丑寅卯,或歪打正着总是问一些与案件有关的问题。无奈却成了寻找真凶的障碍物,甚至是无辜的牺牲品。

高手过招,除了胆气和智慧,大概就看谁不怕死了。桐生必死,所以赢了。太多牵挂与计较让人没法轻装上阵,再出人意料的结局都付与一叹。

律法在回廊亭里如此苍白无力,又一场大火熊熊燃烧的时候,我竟然一脸桐生的笑。这不正常:与其描述为灰暗,不如说是质疑它对一般人的保护能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传说,当它确乎偶尔“不漏”时,对人心的抚慰才是空前的。恶人终于付出代价,的是大快人心。

付出代价就好!哪怕未有惩罚,真相大白也好,公道自在人心也好。唾沫未必能淹死盘根错节的大树,但给大树贴上标签予人警示未尝不可。就像罗翔老师说的:至少律法可以让祸害他人的恶人付出更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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