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将军瓶 x 天一阁小阁主&万事不上心的小少爷邪
1.
吴邪一个翻身从檐上窜进纱帐前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里面会是这幅情况。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一个一身黑袍,一个一身绛紫,一圈侍卫紧贴厢房边缘围成一圈,气氛剑拔弩张,场面一触即发。
吴邪就是在这个时候翻进来的。
少年人身形单薄而轻盈,又是自上边翻下来,一下便越过一人头顶蹿至两人之间。
他屈膝一个缓冲,张嘴便要唤人,“阿宁我······???”
吴邪感觉情况不对 。
吴邪感觉情况十分不对。
他看看左右两个男人,又看看一圈侍卫。事情发生的太快,大家表情都来不及换,只有数十只眼睛齐刷刷盯着他,胶着的气氛要褪不褪,颤颤巍巍,命悬一线。
我到底要不要站起来,吴邪沉思着,已过子时,浓重的夜色把阁楼四周压得一片寂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从吴邪脑海中一闪而过,令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妈的,出来得太急只穿了里衣,这大深秋的,四舍五入可不就裸奔了吗。
难怪这么冷。
2.
张起灵答应七皇子晚间到玲珑坊一聚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种严肃场面居然都能野马脱缰。
当今圣上如今膝下有五位皇子一位公主,分别是已故先皇后的嫡出二皇子,娴嫔膝下的大皇子和翎羽公主,丽贵妃膝下的五皇子,贤妃膝下六皇子和懿贵妃膝下的七皇子。
其中,除却早年便自请离京随军的二皇子外,余下的皇子公主都仍留在上京。
如今诸位皇子也才及冠左右,最大的大皇子也没过而立之年,当今圣上更是正当壮年,正是朝廷平静无波,本朝最风雨不动的时期。
此时,正式一年年关在即,于是张起灵便随军回京,依照惯例留在上京过个年。
在这种风平浪静的时候,七皇子突然邀他私下一聚,便是有些不同寻常了。
3.
玲珑坊顶的小阁楼是上京别出心裁的风雅之地,侍女们点上自阁楼尖顶垂下的十五盘三重莲花灯,将阁楼四周的灯笼依次取走,整个阁顶便只剩中心闪烁着的的幽幽莲灯,风雅之至,正适合迎风而立,饮酒谈天。
“二哥,”七皇子躬身一揖,他一身绛紫,神色间却不见与通身贵气相称的跋扈之色,手里原本晃晃悠悠摇着的折扇也给安安分分地收了起来,“一年不见,二哥在北大营可还安好。”
张起灵颔首。
七皇子咬了咬牙,这么多年了,这张起灵还是这么八杆子打不出个屁,要不是母妃千叮万嘱,谁稀罕巴结你啊。
他悄声深吸一口气,又道,“二哥常年在外,年年只有这年关才会回上京,幺弟从小便最是崇拜二哥,所以才在二哥刚刚回京之时便贸然相约,实在是思念之至,想着早些与二哥一叙,但这阁楼夜饮到底太过随意,小弟明日特意包下了醉云阁给二哥接风洗尘,二哥可一定要给小弟这个面子啊。”
“年夜自有家宴。”张起灵抬眼看了对方一眼,神色间颇有些奇怪,像是在说你何必多此一举。
七皇子捻紧了衣角。什么从小就崇拜二哥自然都是屁话,他从小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锯嘴葫芦似的二皇兄,要不是张起灵年少出京,他俩指不定会有多少冲突。
不过阴差阳错,他们之间还真就完美错开年龄差。在七皇子有了仗势欺他的意识前,张起灵早就离开上京从军去了,他们还真就没有过直接的冲突。
如今七皇子已有十七,张起灵眼看着也要握到实在的兵权了,这么好的先天条件谁能不用,懿贵妃于是赶紧催促着儿子去找张起灵套套口风。
“二哥不知,”七皇子长叹一声,“年前父皇有了将我们下派做官的意向,如今正让我们考虑着自己想做什么官。我寻思着如今朝堂稳健,百姓安康,正当盛世,我们年纪又不大,本来就帮不上父皇什么忙,这所谓做官吧也不过就是让我们历练历练,锻炼一下能力,见识一下人情冷暖,所以我惦记着二哥正驻守北防,便想着可以进军部,也好让二哥行事便易些,况且近年来虽有小战但却没大仗,我也拖不着后退,”他将折扇撑开,随意扇了扇,一下又啪地收了势,“可谁知道五皇兄张口便是要进户部,户部那是什么地方,我们私下说着便不顾及那么多了,五皇兄到底只比我长两岁,这户部可不是·····”
夜里风大,阁楼中的莲灯明明灭灭,闪闪烁烁,夜已深了,四下寂静,唯有七皇子一人侃侃而谈,竟真有了些高深莫测的意思。
“顾及,”张起灵募地出声,完全没指望张起灵有回应的七皇子一下愣住,竟真的止住了话头,“本朝武将不党。”
七皇子一愣,似是没想到张起灵居然连个弯都不转,这么直白地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弯弯绕绕放到台面上来下他面子,虽然这玲珑阁顶楼没有别人,却还是让他恼怒不已。
懿贵妃盛宠多年,虽然一直有丽贵妃与其平起平坐,但近几年凝倾殿却是隐隐有了压过凝安殿的趋势,七皇子作为宠妃独子,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就算是与同样受宠的五皇子碰面也得相互给些面子,这张起灵算什么东西,这么不知好歹。
到底是年纪小,压不住性子,七皇子原本端在脸上的和煦笑容一下冷了下来,这下倒是与那穿金戴银的绛紫衣裳十分相衬,他长袖一甩,莲灯终是不堪其扰,一下灭了,四周陷入黑暗,他刚想开口怒骂,便感到头顶一凉,紧接着一个人影滚落到了他和张起灵之间。
4.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对。
没错。
就是吴邪。
吴邪搓了搓冻出来的鸡皮疙瘩,左思右想,觉得站不站起来好像没什么意义了,于是闭眼大喊一声:“两位兄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小的只是走错地儿了碰巧路过,万万不可伤及无辜啊!”
喊完转身就跑,撑着玲珑坊的栏杆一翻身跳了下去。
四下寂静,七皇子卡在喉咙眼里的怒骂上不上下不下,倒是张起灵面不改色的抬首道:“外放是好事,愿诸位兄弟各得其所。若无他事,今日皇兄便先走一步了。” 转身抬腿便下了楼。
留下七皇子一人站在原地,脸色涨红,幸好夜色够浓,将他难堪至极的面色隐在了黑暗里。
“来人,去查,查查刚刚那人是谁,竟敢擅闯皇子身处之地,明日我就要他在这上京无处可藏!”
“····殿下,”侍卫首领为难地说,“那个,刚刚太黑了,我们就看见个人形,连脑袋都没看清个形状啊。”
七皇子:“······”
几乎同时,已经走出玲珑坊大门的张起灵,停下脚步,微眯了眯眼道:“酒气,是真醉了?”
5.
“你这不废话吗?”
于此同时,城南的醉云阁顶的阁楼内,吴邪正裹着一袭颜色艳丽的裘衣暖着身子,“我都快撞人家脸上了,人怎么可能不查我,”说着又灌了一口热酒,“冷死了冷死了,阿宁,你这儿就没有正常一点的披风吗?我一大男人裹着大红色的裘衣太别扭了,还有,你这上边什么味儿啊这么呛。”
一旁正在给琴调弦的阿宁横了他一眼,“这笼水香可是如今上京贵族夫人小姐的心头肉,卖了你都买不起一瓶。”她调整了一下雁柱的位置,抬手拨了拨琴弦,“可又是走反了?”
“可不是,”吴邪灌完热酒急忙又把手缩回了袄子里,“谁叫上京一定要南北对称地修两座高楼,长的一模一样不说,还都是歌舞酒楼,我认不清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吴邪脸小,缩在火红的狐裘袄子蓬松的绒毛里,微阖着眼,被遮了个大半的白净脸庞因喝了酒而攀上了一丝嫣红,像极了某种毛茸茸软坨坨,一戳还要瞪人露牙齿的小动物。
“我就不该大半夜喝开心了跑出来找你玩。”,吴邪嘟囔着嘴。
“虽说你来上京还不久,但是走反路找错地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查到对你有印象的丫鬟小厮应当不难。但怎么就这么巧撞上人家半夜密会呢?”阿宁又瞪了他一眼,“真不知你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
吴邪本就是偶得了好酒,一个人喝开心了大半夜跑出来找阿宁玩,前会儿又灌了热酒暖身子,这一下酒意上头,让他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他往狐裘袄子里蜷了蜷,忽然又反应过来这是还在阿宁这儿呢,赶紧又站起身噔噔噔跑到了厢外的下房,转身朝阿宁喊了句“我去睡了啊!”,转头就一下栽进了房间。
阿宁无奈摇摇头,都已经十五了,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皮。
她吩咐下人将醒酒汤煮好随时备着,“记得加些干桂花。”她随口叮嘱。然后继续调试琴弦。
醉云阁阁楼灯火通明,彻夜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