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山
今夜,值班。批完作业、备好课,孤独地坐在简陋的办公室,有些阴冷,却不想开空调,开窗看着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不知是天气的缘故还是雾霾作祟,最近好久看不到晴朗的夜空了。
思绪却回到了儿时故乡的夜晚,最有感觉的还是夏天的夜晚。那时候没有雾霾这个词汇,也没有电扇、空调这些设施。对于气候和天气的变化,大家都没有太多埋怨,庄稼人对于节气变更都心里有数,什么时候该干什么活,不识字的大叔大伯们,掰掰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门清。即使有时候农忙季节天公不作美,头天打算干的活干不了,农人们一早起来,骂骂咧咧几句“鬼天气”,换成其他的农活干也是可以的。记得最清楚的看天气的方法是,早早地起来看远远的山那边,如果天晴的太早,并且万里无云,十有八九当天中午或下午肯定会变天。尤其是春夏之交,我也曾经预测过几次,屡试不爽。劳动人民的智慧可见一斑。
那时候,四季分明,该热的时候很热,该冷的时候死冷,二四八月(阴历)不冷不热,该暖的暖,该凉的凉。我最喜欢的还是故乡的仲夏夜,白天里地面温度高达40-50摄氏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到了傍晚的时候,带着一身疲惫,赶着暮归的老牛,一阵阵微风吹过,已经半干的汗珠停在额头上、脸颊上,惬意无比,天边的晚霞在初升的月亮映衬下格外迷人,水田里倒映着农人驱赶耕牛的画面更是美不胜收。
天慢慢暗了下来,零星的灯火,在放牛娃的歌声里渐渐点亮,忽明忽暗。田野上、山坳里,慢慢安静了下来,渐渐响起的蛙声一片,让这山村的夏夜格外恬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回到了各自家中,灯火下、锅灶旁,热气腾腾的饭菜阵阵飘香,犒劳着辛勤劳动者,满足的幸福。
吃完饭,洗澡,尽管天气热,人们还是喜欢用热水洗澡,洗去浸渗了一天的汗渍,搓去一身的泥土,冲走一身的疲乏。半大不小的男娃一般都在自家屋外空地上,放上澡盆,舀满一盆热水,胡乱的洗了起来,路过的大人总喜欢玩笑地揪揪男娃的小鸡鸡,弄得男娃一阵呜哇乱叫。
那时候,我最喜欢的是等妈妈洗好碗,我们就搬出椅子、板凳到隔壁学校的操场上,坐在空旷的场地,听着青蛙叫声,还有嗡嗡的蚊子叫,仰望星空,这个时候,妈妈会教我数星星,找着北斗七星,有时候数着数着,发现少了一颗,妈妈就说,可能又是哪个伟人又去世了。那时候,妈妈说地上有多少人,天上就有多少颗星星,就让我们猜哪颗是妈妈,哪颗是我,哪颗是姐姐,每天星星的位置似乎都不太一样,大小也不一样。我每次都指着最亮的那颗,说,我看见了,那颗就是妈妈。因为,妈妈永远是我生命中最亮的星星。
除了看星星,妈妈还喜欢给我讲故事,讲她小时候的经历,也讲一些道听途说来的山海经,讲天上的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讲地上的人在做,天上的神在看。现在回忆起来,已记不清具体的内容,但都是做人做事的道理,虽然神奇,甚至莫须有,却也都是哲理。
夏天的夜逐渐深了,田野里的青蛙好像也叫累了似的,像是说好了一样,突然都不叫了,很多在外乘凉的人都陆续回家睡觉去了。我们几个总是喜欢陪着妈妈,继续听她讲着天南海北的故事,体会着人间冷暖。有时候实在困乏,我就趴在凳子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就问妈妈,我是什么时候回家的,妈妈笑着说,昨晚天狗吃月亮的时候,今晚不要那么早就睡着啊……
记忆中,自从上了大学,妈妈也慢慢老了,我也很少陪妈妈看星星。
是夜,仰望天空,数着星星,那颗最亮的依然闪烁。妈妈,虽然再也不能听你在星空下讲故事,但我知道,你在天上看着我,我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