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天取经,远没有你的眼泪重要。”
对我说这情话的是一个和尚,他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跋山涉水一路上他斩妖除魔,为了就是到东天拜佛求经。
一个黄昏我遇到了他,夕阳下他高大挺拔,手里的禅杖更是反射着慑人的光辉。然后那禅杖一下就到了我的头顶上。“妖孽,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声如洪钟,声声震耳——他要除掉我,因为我是妖精。
看着他冷峻的脸,我泪如雨下,“圣僧,我只是一个小妖,并没有杀生害命,求您高抬贵手,我定好生修行……”话还没有讲完,他手里的禅杖掉了。然后他竟然用他强壮的手臂包围了我,“我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妖精……”
于是,他放弃了去东天的意愿,去了城里和我像夫妻一样过起了日子。我每天都会笑醒,然后用力地抱住魁梧的他,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才能确定这是真的,一个圣僧爱上了我——爱上了一个善良的小妖精。
我总会问他,“相公,你为什么不去东天取经了?”然后他就会说出那句话世上最动听的情话,“去东天取经,远没有你的眼泪重要。”这甜蜜情话,彻底融化我,“相公,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哭了……”
有一天,他黑着脸回来了,我心中有些错愕,想要安慰他,“相公,你为什么不去东天取经了?”然而他并没向以往一般,说出那句撼天动地的情话,而是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我摸着滚烫的脸,默默流泪。很久他忽然又用力地抱住了我,“去东天取经,远没有你的眼泪重要……”于是,我又破涕为笑了。
可是好景不长,他又黑着脸对我非打即骂,每次都要把我弄得泪如雨下后,他才会停手,马上就又会抱着我,对我说情话。就这样我过着甜蜜和苦难的生活。
我总在哭后,对自己说,他是圣僧,他为了我放弃了去东天的大志向。每次这样安慰完自己后,我就又幸福地笑了。
可是有一天,他对我又骂,我却不知为何哭不出来。最后他累了,坐在床榻上大口喘气,我坐在地上默默地注视着他。摇曳的烛光照着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头上有一团黑气。不一会他的喘息渐渐地平稳了,然后他“忽”的一下就站起来,抢了几步过来,一脚踹在我的胸口,我向后飞了几步,头撞在墙上。一阵眩晕,疼痛和眼泪都涌了出来。他又抱住我,又对我说出了的情话,可是我却觉得没有那么动人了……从那以后,日子还是照旧,只不过他打我的次数更频繁了,情话说的更冰冷了。
“你为什么不哭?”随着他大声的叫喊,还有飞过来的禅杖,我昏了过去。当被一阵温暖给包围,我艰难地睁开眼睛,头疼得很厉害,可是我一下就清醒了。那温暖来自地上一盆熊熊燃烧的火堆,而他蹲在那里,手里的禅杖放在火堆里烧着,火光的照耀下,他再笑,而我错愕地发现他头上的黑气更浓烈了。
我想要逃走,却发现动弹不得,终于他拿起火堆里的禅杖,将滚烫的一端直接就戳在我的身体上。
疼,疼……
这是种没有办法言喻的疼,身上的衣服耐不住灼热破裂了,身下的皮肤耐不住灼热开始冒起了青烟,我拼命地晃动着身体,可是丝毫没有办法,那禅杖就在我的腿上来回游走着。
疼,腿是钻心的疼,而心里更疼……
“哭啊,你哭啊!”他又喊了起来,我确实想哭,但是没有眼泪掉下来……
天快亮的时候,他终于放弃了,把已经不热的禅杖往后一背,“我决定要去东天取经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他迈步就走。
“不,不!”我用手使劲抓着地,“你不是说去东天取经,远没有我的眼泪重要吗?”
“对,可是你已经没有眼泪了!”他头都没回继续走,我勉强地站起来,站着窗口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朝阳里,依旧高大挺拔,只是头上的黑气更浓烈了。
想着这么长时间和他耳鬓厮磨的日子,我终于哭了出来,我的眼泪一颗颗掉在地上,一个瞬间就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砖石,我一阵儿惊喜,慌忙拾起那些钻石,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相公,相公我哭出来了……”还没走跑几步我就摔倒了,但是我还是大声地喊着,“相公,相公……”
突然,天空一亮,接着“轰隆”一声,从相公去往东天的方向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