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心境渐老,这两年感到岁月陡增,不言苍凉也沧桑了。
先是听到并不年老的老师猝然倒在讲台,接着是刚入中年的同学瞬间撒手而去,一向血气满腔总想纵马江湖的我心里一下子感到淡了许多。夜半醒来,儿子均匀的呼吸在耳边起落,我却想着自己过了四十年的人生,再联想历史上那些机关,那些大幕,骨子里竟然被悲凉塞满。一剑走天山,墓碑;千古英雄事,骨灰。一场大雨淹没功罪,西出阳关,无人能回。人生多少味,岂能笑谈中啊?
今天,万没想到和三十五年前的玩伴天照见面了。
清早,刚刚睡醒,门便咚咚咚地响起。谁呢?开门,却不知道眼前的汉子是谁。再往后一看,是老家村里的新会哥。我正要说话,他说:“这是咱留新叔家的天照,比你大两岁,你该叫他哥的。好些年没回来了,昨天回来,今天说来看看你。”
天照,这就是我在文章中曾经追怀的天照吗?他不停地看着我,几乎没话说。
让进屋,喝了茶。新会哥说我是天照记得的村里唯一的小时候在一起耍过的人,所以来找我。我说咱们还是回老家吧,申洼村的岭上,八里沟的坡底,才是我们最好的说话地方。这城市的一切,和我们的少时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