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妈妈问我吃点什么,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回答“不知道、随便”,无耐的她其实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就随口说道“那炸肉酱吧”,我瞬间同意。妈妈做了一大碗肉酱,我用它拌饭吃,金黄色的肉末里加足了调料,满屋的肉香,全部的味蕾都能被调动起来,我大口大口的吃着,孩子也和我一样大口的吃着。
想起小时候妈妈在食堂工作,夜班的时候她的同事都会把孩子带去,我也不例外地被带去,可以给我们洗澡,更可以给我们这些馋猫做好吃的饭菜。对于那个物资还是稍微有点匮乏的年代,那一晚就是我们最盛大的节日。
厂区的大澡堂子是用锅炉烧水,烧起来咣咣响,好像有人拿着大锤砸楼顶,每次一听见响声我都会问妈妈会不会爆炸,妈妈的回答明显带着嫌弃和敷衍的味道“当然不会”。洗澡时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在淋浴下洗头发,莲蓬头中的水从天而降,像水帘洞的瀑布,绝对不亚于银河落九天的架势,那哗啦啦的流水封住我的口鼻,好像长了眼睛和腿一样直钻进我的眼睛、耳朵、鼻子、嘴,要么我就会被水淹死,要么我就会憋死。嗷嗷直叫的我拿着毛巾使劲捂住眼睛,可无济于事,眼睛里还是进了水辣得不行,心里万分恐惧,但迫于母亲大人的威严,不得不在惨叫颤栗中就范,摆出一副假假的视死如归的表情。一出澡堂子的大门,我都觉得我刑满释放了。
洗完澡自然就是晚饭时间啦,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刻。食堂晚上没什么人,大人们自然愿意做一些平时很少吃的荤菜,自己解馋的同时更能满足孩子们的欲望,即便有占公家便宜的嫌疑。虽然那个时候物资还算齐全,但是工资都比较低,想顿顿有肉吃也不是那么容易。我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一个是肉包子,一个是肉酱拌饭。活一大盆面,再来一盆满满的肉馅,红红的肉馅上裹着一层金黄色的油,放足葱姜和调料,面发后包成巴掌大小,蒸上一会,满屋子都是香味,馋得大家口水直流,七八岁的我一口气能吃上三个大包子,最美味不过啦。现在在食堂吃包子我也只能吃两个而已,可想而知那个时候是有多馋。可惜妈妈不会包,那个味道已变成内心深处永远的回忆了。
还有一道最绝的菜就是炸肉酱,我当时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肉。肉酱都是妈妈做,她带我去冷库,那里简直就是小型的菜市场,各种肉类蔬菜应有尽有,看得我眼花缭乱。她精心挑出一大块里脊肉,回来化开后切成小小的肉丁,放好调料腌一会,然后点上火,油烧开,把葱姜蒜煸香,把那一大盘子肉丁倒进锅里,再放点酱油五香粉等翻炒,勾芡,只需一小会,一大碗热腾腾、金灿灿的肉酱就做好啦,盛上一勺拌饭吃,我自己能吃一大碗,宁愿吃咸了齁得直咳嗽也不愿放弃一口。好长时间之内,我都觉得那是最入味、最下饭的肉菜,即便那个时候已经能在饭店吃到锅包肉之类的菜品,虽然我也爱吃,但是它们都抵不过那一碗肉酱在我心中的地位。上大学那会儿,有一年秋天周末回家,妈妈给我炸了肉酱装在一个大罐头瓶里带回了学校,那一个星期我几乎没去食堂吃饭,只在宿舍每天吃大米饭拌肉酱和馒头蘸肉酱,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在它变质之前全部消灭。
再次吃到妈妈做的肉酱,儿时所有的回忆全部涌上心头。随着生活品质的提高,每天吃肉已经再平常不过,虽然没有小时候吃的那么香,但那满满的爱永远都不会变,她爱着我们,我爱着她们,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