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暑伏季节北方高温天气持续的格外的长,气象台已经连续十九天发布高温预警了,微信群里流行个段子“到了石家庄我才知道,原来我这条命是空调给的!”,人们躲在空调屋里一天到晚的吹着空调,享受着反季节的凉爽,能不出门儿就绝不出门儿。不过,在空调房里呆的时间长了也不舒服,所以一早一晚相对凉爽的时候,就有许多人走出房间,到外边的公园的小树林里,或是就在楼道门外面的树荫下面,在长条的石凳上或是台阶上铺上一块儿泡沫板儿或是广告纸,有一搭没一搭的扇扇扇子,一阵阵小风儿吹过来,浑身上下都觉得清爽起来。
石家庄的土著民把夏天的这种在室外的纳凉活动叫做“晾热儿”,纳凉体现了人的主观能动性:主动的寻找和吸纳清凉,而晾热儿则更多的关照的是个体的感觉:把身体已有的热释放一下。
晾热儿也是个习惯,让野风儿吹惯了,一天不吹都受不了,我们在南区住着的时候,我们这栋楼在小区的最边儿上,矮矮的围墙外面是一大片儿空地,空地再往外就是以民心河为中心修建的街心公园,空旷通风,搬个小板凳儿坐在甬路的阴凉儿里,总会有一阵儿又一阵儿的小风儿吹过来,比在房间里干巴巴的空调凉风舒服多了,所以邻居们能在院里完成的事儿一定都会搬到室外,比如择菜,韭菜、茴香、豆角之类的,直接连塑料袋带盆子一块儿拿出来,摘好的菜放到盆里,垃圾装到塑料袋子里直接扔进垃圾桶,既凉快还能一边干活儿一边跟邻居说说话儿,一举多得。
伏天正是放暑假的时候,大家伙儿有的是时间,喜欢打麻将的人们就凑到了东边建丽开的小卖部旁边,建丽为了招客源专门给他们准备了两套桌凳麻将。喜欢下象棋的老爷们儿的现场在西门儿商店的旁边。我们几个爱玩儿扑克的人就在楼道门口的甬路上摆上那个二楼鹿哥儿给做的简易小桌儿,四个人打对门儿玩儿双升,多出来的人就在旁边观战。不赌钱但是玩儿的人都却特别的投入,常常为了争抢叫牌,或是是否发了暗号而争得面红耳赤,不过牌场上吵过嚷过了也不记仇儿,一转身儿马上又有说有笑的了。
三楼的志忠哥不打牌,就搬一个竹子的大躺椅放到我们旁边,一边躺着晾热儿,一边跟我们打哈哈儿,或是跟四楼的文琴大哥一块儿讲他们见过听过的趣事儿……
右边单元一楼的梅林叔是我们扑克团的替补队员,我们人不够的时候就会拉他来救场,人一够数他就自动的让位,梅林叔有自己的“正经事儿”。他的正事儿就是提笼挂鸟逮蛐蛐儿。
梅林叔是个泛爱主义者,啥小动物都喜欢,在一楼的阳台外面挂了一大溜儿鸟笼子,里面上蹿下跳的有百灵鸟,画眉鸟,还有他自己用粘网到郊外的果园里粘来的白眉,小红嘴儿,喂鸟也不多下本钱,就是自己家和邻居们生虫的米和面,一天喂两三次,喂完了就坐在鸟笼子旁边摇着蒲扇喝茶水儿。
二楼的金钟和他有同好,虽然岁数差了二三十岁,成了忘年交。他们坐到一块了就会交流编蛐蛐笼子的技巧,做好几个之后隔三差五的晚上会骑上车子跑出城外,到飞机场或是获鹿的山上去逮蛐蛐。逮回来的蛐蛐就挂在鸟笼子旁边,吱吱的叫着,于是晾热儿又多了任务,就是给蛐蛐掐丝瓜花。
我们的编外队员还有一个金梅嫂,她从不打扑克,但是我们一打牌她就会带着她的小外甥黄祖明坐在旁边观战,还会把她早晨遛弯儿时拔的香艾编成辫子,点着了给我们驱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