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对不起,就会得到原谅吗
十七岁的那年的夏天,你成了我的恋人,十年了。彼此等候的地点由最初的快餐店变成了咖啡屋,不久又变成了酒吧。彼此的距离从隔壁教室变成了同校宿舍楼,再变成了同一屋檐下的同一个家。我们看过的电影都不止两位数了吧,我们说过的话大概都可以围绕地球转一圈了。
若把倦怠期说出口,也许我们就此结束了。你没有体味过我以外的女人,我同样也没有体味过你以外的男人。一生只和一个人在一起柴米油盐、同床共枕,你说是一种浪漫,我说这是我此生的追求。但你的浪漫是会用完的吗,还是只不过是一种刻意被制造出来的心情。有错的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你该谨慎些,不被我发现,还是其实在你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是想着即使被我发现也无所谓。
也许外面的女孩总比我更吸引你一点,因为我们彼此太熟悉,熟悉到我在你心中变成了唠叨的一个代名词。听到传言那天,我跑去质问你,质问你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你竟然沉默。你竟然沉默地承认了,其实如果你说没有,我会相信你的。我宁愿面对你的欺骗,而不是你的残忍。我没法那么丢脸地在别人面前哭,所以我转身离开了。我连续哭了一周,试图想要让你回心转意。然而,你却再也没有回我们的家。
和我分开不久,你就挽起了那女人的手出双入对,你似乎突然忘了我一样。十年里,你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都紧紧抱着我跟我说没关系有你在,在那年我爸爸意外离开的时候,你跟他承诺会照顾我一辈子,我跟我自己说,是你了。然后我们结婚。我们从一无所有到有了自己的公司。结婚三年,我们好像是所有人都羡慕的一对啊。直到你把离婚协议书放到我面前,说了句对不起。
你哭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因为你的眼泪而原谅你。陈奕迅唱过这样一句歌词:“对不起,谢谢,对不起,谢谢,孤独刺着我的背。”不知道为啥,那时候我只想起了这句歌词。你曾经好到我觉得你是不是把整个世界都给我了。可是又为什么突然你就不是你了。曾经很多次,我做了很多错事跟你说对不起,你都摸摸我的头说“傻瓜!”。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爱的只有你,我生命的全部几乎都只有你。但你却说,她有了你的孩子,所以我们离婚吧 。其实,你可以不告诉我的。这样的话,我和你之间在我心中,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你应该知道的,在那一刻,我的心就死了。你也知道的,我永远无法和另一个人分享我的最爱,所以我永远不会与另一个女人争夺你。你说了对不起,你的悔意全写在脸上,你承认了你脆弱,你承认了你内疚,你承认了你害怕永远得不到我的原谅。但你不知道,在漫长的绝望里,我经常在失眠中一次一次的练习如何没有你,我告诉我自己我不能输了气场不能输了骄傲。但我还是输了我自己,你让我用最软弱的自己面对你。错误与抗衡,道德和审判,究竟会有一个怎样的平衡,我想了又想,都没有答案。
也许我终究会原谅你,那些深夜打来没有声音的电话,一定是你,也在痛苦而矛盾地面对着自己的真心。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我不知道原谅有没有那么重要。但时间对谁都一样,它不会帮你处理情绪,不会帮你找回爱人,要面对世界面对生活的始终是你自己。
我很清楚,我再也找不回你了,我必须重新开始面对这个现实。
爱情有时候很傻。
很傻的自以为可以轻易就放下,轻易就转身离开,很傻的让错的人在你心里摆脱了道德的审判。因为傻,我们有时候总是找不到出口。
有时候因为找不到出口,我们就原谅他。因为不想失去他,我们假装原谅。因为不想输给第三者,我们唯有原谅。但当我们慷慨送出原谅的时候,他就更放肆,你就开始不甘心。我原谅了他两次,直到第三次我才逐渐地懂,一段感情,可以从爱重新开始,但不能从原谅重新开始。
我才懂,再深爱一个人,原谅都是有底线的。不是为他所做的事找借口,也不是把责任推到第三者身上。原谅就是原谅。他伤害过你,但你还是爱他。你也知道,他终究也是不再爱你的。
我不知道一段感情里,我们需要去原谅几次。
但等到你再也不能原谅的那天来临,你是会知道的。
即使他说了很多对不起,你还是不想原谅他,不想再见这个人,不想再听他的声音,不想再爱他,你不再留恋他给你的任何东西,你不再需要他陪你去做任何事情。等到你觉得没有他的爱恨纠缠你可以活得更轻松的时候,也就不需要原谅了。
有时候我们执着不肯放的,我们依依不舍的都是那些我们曾经共同的美好的回忆,是那些你始终是我最爱的人,是那些你曾对我那么好的岁月。是你陪我走过很多孤单,也陪我分享过很多快乐,我不想放的是这种对你的依赖。但是回忆会有用完的一天,爱情也有耗尽的时候。终于一天,我学会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装电灯泡,终有一天,我会遇到其他人。
不会再有后来的两个人,在那个时候,我们之间,还能剩下些什么可以用来原谅呢?是不是我已经不再在乎你那句对不起?
有时候,我不能原谅你。但我终究会。因为真正爱过一个人,才可以原谅。如果不爱了,已经谈不上原谅,也更加谈不上恨了。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