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最后一天,讲三个故事。
(一)
有一段时间,我热衷于在网上找一些讲课的直播来看。一天,正当我在五花八门的直播里搜寻的时候,一个标题吸引了我——“新的绝对静止时空观”。抱着看看是谁这么大口气的想法,我点进了直播间。
直播间很冷清,只有大概百余人的样子,弹幕也稀稀拉拉。主播是一个面相极和善的中年大叔,正认真地讲着他发现的迈克尔逊-莫雷实验中的缺陷。老实说,我并不太能听懂他所讲的绝对静止和相对论之类的专业问题,但我还是饶有兴致地听了好久。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到他的直播间去看看,听他讲他苦心钻研的东西,也慢慢了解这个大叔的一些情况:他有自己还算优渥的工作,但因为自己对物理的热爱,几十年来从没放弃过相关的研究。因为是所谓的“民科”,时常有观众或者是同行质疑他,每次被质疑,他都极认真地去解释,去辩驳。
直播间的铁粉也就几个,更谈不上有什么稳定的礼物收入,来自同行的排挤也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多地表达出内心的斗争。旁人眼里,或者说至少在我看来,他的坚持很难。
他上一次直播的时间长久地停留在了2017年9月13日20点08分,我还是会时常不经意地点进去,看着黑屏,我想在某一个地方,他一定未曾放弃,继续着自己和迈莫实验和静止时空观的羁绊。
(二)
一个下雪的冬夜,我骑着车在回家的路上。在一个拐角处,我突然看见一个人坐在路的一旁,急忙刹车,雪天路滑,我好不容易才停在了那个人身前。
借着昏暗的路灯,我才发现坐在那儿的是一个是拾荒者,我当时还有点生气,他坐在路旁多碍事儿啊。但看他向我示意着什么,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才发现拾荒者背后是一个没有井盖的地下井,由于是雪天加上周边灯光的昏暗,不仔细观察还真的很难发现。
一下子一股暖意袭了上来,还有愧疚。我示意他这么很不安全,我可以帮他,他只是摆摆手:“我没事的,学生早点回家去”。
北方的冬夜是极寒冷的,拾荒的老人披着件破烂的军大衣,想必很难抵御刀子般的刻骨的北风。而且雪天迟钝的刹车,让他在路边更添了几分危险。我想,这个城市并未多么善待这个拾荒的老人,并未给他多少寒冬里的温暖,但他回馈给这座城市的,是冬夜里来自一个老人的炽热的心。
离开的时候我不断地回头张望,雪越来越大,飘在老人的破绒帽和军大衣上,如同一座丰碑。
(三)
楼下有对母女。
母亲六七十岁的样子,有严重的佝偻,背部几乎弯成90度,靠拐杖才能吃力地走路。
女儿二十多岁的样子,双目失明,是老人自小收养的。
女孩儿虽然失明却有着天籁般的嗓音,时常能听见他甜美的唱歌声,他和老妈妈相互依偎着买菜外出,一个是对方的眼睛,一个是对方的拐杖,温馨极了。
过了大概半年的时间,女孩儿有了一个男朋友,也是个盲人,我毫不怀疑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会比常人的感情更深刻更多灵魂上的交流。但后来女孩儿就搬走了。
我才知道,老人收养过很多这样的孩子,但我见过陪着老人的,只有女孩儿一个,现在也走了。
从此只能见到老人家拄着拐杖形单影只地出去,走几步还得喘几口气。我每每见到这个场景,总是恍惚间幻化出那个女孩儿搀扶着老人相濡以沫的场景,但我知道,这未必是老人希望的。
我相信生命的尊贵,在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