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的成长

      芥子说:“有一天醒来,眼前的所有都感觉非常的陌生,皮子、帘子、还有白白的天花板像是第一次见。起床以后发现自己长高了。镜子里的自己不是记忆中稚气的模样,是一张成熟的脸,眼角爬了一些细细的皱纹,头发有点营养不良的黄。房间里放满了大人的物品,电脑、手机、钱包、化妆品,还有衣柜里全是职业的套装。我带着惊恐在房间里胡乱地找啊翻啊,感觉全是陌生的,冰冷的……床上传来的一阵迷迷糊糊的男声把我吸引了过去。我起床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还躺着一个男人。短短的胡渣布满了他国子型的脸,眉头深锁着早晨被吵醒的不快,眼睛依然舍不得睁开。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他的存在和桌上放着的各种陌生的物品没有区别。我继续翻找着,直到打开一个红色的钱包,看着一张身份证写着自己的名字,十多年的记忆一下子复活了。像洪水冲塌堤坝,像草原万马奔腾,像911双子大厦的坍塌。我想起自己不再是躺在老家的四年级的小学生了。自己大学毕了业,找了工作,谈了恋爱,与床上的男人到了婚嫁的阶段。与我四年级渴望的未来完全不一样。十多年前自己渴望不平凡,十多年来却走着平凡的路。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要化妆品,不想要满柜子的职业套装,不想要床上躺着的男人……那一刻我怕了,我真的怕。我拿着背包,捡了几件悠闲的衣服,离开了那个房间。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去了。”

      我说:“后来你来了这里?”

      芥子:“我回到了老家,在家里的房间住了三个月。辞掉了工作,和那男人分了手,卖掉了车和房子。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我也以为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那样子过了十多年。我把以前写的日记,一篇一篇地看。想回忆回忆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地抛弃了四年级的梦想,怎么一步一步地走向现在的平凡。我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待过去的自己,像法官计算罪罚轻重,没有过分的爱,没有过分的恨。过去的自己与看着日记的自己似乎毫无瓜葛。我不是她,她不是我。直到我看到高中的一篇日记里面写着:‘hi,未来的我,你在看我吗?这些年不容易吧。这就对了,容易的路通向的是平凡。不容易意味着你在对的路上。’那一刻,我才接受我是她,她是我。”

      我:“你找到答案了吗?”

      芥子:“后来我离开了老家,来了这里。”

      我:“这是你四年级时的梦想?”

      芥子:“在梦想路上。生活不是游戏,不是撒一回野就能把过去撇清,不是折腾一下就能到达梦想的彼岸,不是挂在口边就能与众不同。杰出与平凡都是每一天平凡的积累。”

      我:“那你又开始变得平凡了?”

      芥子:“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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