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带你去看花。”我牵着她的手带着一脸喜悦,荡漾的心绪连我自己都被吓到。她只是笑着,眼里全是路边的繁花,松开了我的手。行人不多,早春的味道在风中很是浓郁,我试图再次抓住她,却落入了无尽的黑暗。
紧闭的窗帘,空旷的墙壁,空荡的家,又或者只能称之为一个住的地方而已。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最熟悉的,是那天我亲自去挑选和布置的,可总是和我生分,热闹不起来。抬手看了一眼床头的手机,五点半钟,天还未明,不知道是梦中梦,还是已经醒来。我以为昨天是梦,可好像躺着的地方才是梦境。人活着就是为了失去,你看这一秒已经失去了而下一秒又将会逝去。一切都来不及,哪怕已经到了春天,积雪也还是堆在窗柩上,像住在城堡里的巨人,永远等不到春天了。
“我还记得,可为什么,我多想就放下一切随你去啊。”她眼中啜满泪水,牙齿咬住泛白的下唇,却再不敢出声,掩盖不住地身躯微微颤抖。我只是一言不发,只是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烟晕绕着床头一圈一圈,无尽的沉默是一种无谓的挣扎。
你还是走了。
“走吧,再不走我就狠不下心了。”
窗外的雨再也受不了云的挤压,全倾泻而下,洗刷着车窗,冲散了满树的桃花。我开着车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假装24小时之后我就没有一点心痛。可是,五点半的梦算什么呢。我哪怕就孤独到老,哪怕尽了片刻欢愉,晕染的岁月还是我曾见过的春色吗?
烟蒂一堆又一堆,落空的酒瓶四处滚落,满屋子都是她的味道,是她在床上与我翻覆之后的温热,是你唯一留下的眼泪。以为情爱不过一句话,怎知道梦归梦,而人生却不再重叠。
九月开学季,我在刚刚受聘的学校里穿行。抬眼忽而对上的双眼,是想从我眼中看出什么呢。你快速撇开眼眸,当做从未发生,轻轻靠近的脚步暴露了你的欲望。心房的锁被人抚摸过,好像是嗅到了钥匙的气味,紧张地在门上摇晃。擦身而走的瞬间,我看见了你的落寂,是六点钟的下课铃声送走了我,不是你的心。
生死爱恨一念间。刘墉的书摆在书柜的最顶上,擦去泛黄的边角,时间仿佛回到了那年春天,是我以为的昨天。恍惚之间过了三年,春芽又爬上枝桠,阳光会再次穿过玻璃,晒进我的书房,洒在那本书上。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你抬眼看桃花的时候喃喃自语,春色不及你眉眼,时光来不及了。猛然关上的阀门,我以为要和你走一生的路,殊不知此情发于妙指,而不知古今,往来匆匆。
酒后一醉,酣畅淋漓,一晌贪欢。泪水像窗外的雨,像昨夜的雷声,像你走时轻轻阖上的门。莫道人生无再少,只怪我心未成熟,而发已斑白。五十岁的人生是儿女成家,空居一室,你却早已嫁为人妻,将我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