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一直是幻想着爱情的,就像我们十几岁的年纪时,爱情是什么,浪漫是什么不明所以,但幻想它一定很美,有时候将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当成了爱情。
起初她是和村子里的小文书眉目传情,但彼此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文书的离开让她觉得生活失去了意义,她为此萎靡不振了。后来她被一个风月场老手盯上了,她以为这就是爱情,不惜借贷也要给男人送礼物。越陷越深,最后计划想要和这个老男人一起私奔。结果老男人当然是计算利弊了,他怎么可能丢下他的庄园他的田地为爱而私奔,况且他本来就是个风月场老手。
难道您不知道,有人无时不刻不在苦恼?他们一时需要梦想,一时需要行动,一时需要最纯洁的热情,一时需要最疯狂的欢乐,人就这样来来去去过着形形色色荒唐怪诞的生活。
简直扯淡。
这句话说明了他的见解,他是风月老手,欢愉在他的心头踏来踏去,好像小学生在学校院子把地塌硬了,弄得寸草不生,女人经过她的心头,比孩子们还漫不经心,连名姓也没留下一个,不像孩子们还把姓名刻在墙上。
“可怜的小女人,她以为我的心肠比石头还硬了;应当来几滴眼泪才对;不过我呀,我哭不出来;这不是我的错。”
罗#于是倒了一杯水,沾湿手指在半空丢下一大滴水,冲淡一个地方的墨水,随后他找印章封信,摸到的印章偏偏就是那颗“心心相印”。
角色的诗意感染了她,揶揄的心理完全消失,使她剧中人的假象使她对演员本人产生好感,她试着想象他的生活——那种轰动远近,世间少有的辉煌生活,机缘凑巧,她兴许也能过它一过。这样一来,他们就会相识相爱了!她同他在一起游遍欧洲的王国,一个京城又一个京城,分享他的疲劳和他的骄傲。拾起那些朝他丢过来的花,亲自刺绣他的服装,然后每天夜晚,坐在包厢尽里,待在金栅栏后面,如醉如痴,领会这只为他一个人歌唱的心灵的倾诉;他在舞台上边演边望她。但是她起了一个怪念头:他如今就在望她,一定的!她真想扑进他的胸怀,受到他的力量的庇护,如同受到爱情化身的庇护,对他说,对他喊:“把我抢走,把我带走,一同走!我是你的,你的!我的热情,我的梦想,全都属于你!”。
老男人逃走了,她为此像疯了一样,行尸走肉一般。
包法利为了让她散心带她去看戏剧,偏巧又遇到了那个文书,她以为这一次应该是爱情,她将高档酒店当成她们的爱巢,财力不足的时候也绝不放弃她需要的享受……其实这个文书也没有完全满足她对浪漫的幻想,比如她希望能乘一辆蓝色的提尔波里,驾一匹英吉利马,有一个穿翻口长靴的马僮驭马。
终是倦了,她也背了三千法郎的债务。两任情人都去请求了,没一个要帮她的。这些男人定义她是情妇,玩玩罢了。说她淫荡,她面对公务员无耻的殷勤说她并不出卖自己,说她可怜,她又背着丈夫一次次偷情。
这她吃砒霜自杀的,对情人的绝望,对生活的绝望,对自己的绝望。这是个悲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