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只是个炮灰,也想成为你的英雄啊

我是个炮灰,炮灰生来,就是为主角服务的。

鹿其铭这么说着,从地上爬起来,擦掉脸上的血迹,拄着刀蹒跚着走向敌人。

身后,弟弟鹿其深盘腿而坐,一股股玄妙的波动从他身上荡漾而出。



鹿其铭是个炮灰,他脑袋里的声音从他记事起就不断地这么告诉他。

得益于主角哥哥的身份,还算是有个好名字。

对,他弟弟鹿其深拿的是主角的剧本。

但现在,这个主角的身份,是他的。

鹿其铭看着满脸认真的鹿其深,嘴角带着笑。

娘让他督促鹿其深修炼。

鹿其铭通过脑袋里的声音,不断窃取弟弟的奇遇,机缘,以十三岁的年龄登顶玄机城少年天才榜第一名。

“哥,这《太上有经注》的第五章我老是看不懂啊,你能给我讲讲吗?”八岁的鹿其深睁开眼睛,小小的脸蛋上满满的疑惑。

“你过来。”鹿其铭喝了口茶,示意弟弟过来坐。

《太上有经注》原本是鹿其深十三岁打扫老宅时的意外收获,但鹿其铭脑袋里的声音早早指点他拿到了这本秘籍。

修炼三年,对《太上有经注》的理解,早已远超弟弟。

这几年里,鹿其铭凭借原本属于弟弟的天材地宝,修为如同坐火车般不断向上攀升,速度令人咋舌。

在鹿其深的小脑袋里,哥哥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是他的榜样、偶像、英雄。

鹿其铭对于自己窃取弟弟的机缘,有些愧疚,因而所有能够共享的东西,都尽量为他也准备了一份。比如这《太上有经注》,比如修炼的心得体会。

但这是兄弟俩的小秘密,没有其他人知道。

在鹿氏其他人的眼里,只有兄弟情深和长兄如父。

是的,他们的父亲,鹿氏的族长,三年前在一桩生意里意外死亡,只剩下母亲带着他俩在鹿氏艰难求存。

别看鹿氏在这玄机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但每一份资源都来之不易,在鹿氏其他人的眼里,既然他们的爹已经死了,鹿其铭和鹿其深两人就应该把族长的那一份资源让出来,让有德者居之。

至于谁是那个有德者,自然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有德者。

好在,叔叔鹿有心一直照顾着他们,替他们遮风挡雨,让兄弟两人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哥,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登上少年天才榜第一名。”鹿其深握着小拳头,信誓旦旦地说。

“哥相信你。”鹿其铭摸摸他的小脑瓜,笑着说。

他是真的信,论天赋,拿了主角剧本的鹿其深能甩他八条街,哪怕没有这些天材地宝,追上他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此鹿其铭面对弟弟的情绪复杂,既有窃取其宝物、奇遇的愧疚,又有不甘认命,只做炮灰的坚持。

将来我强大了,再反哺弟弟,也是一样的,鹿其铭安慰自己。



“鹿其深,你脸怎么回事?”

鹿其铭坐在院子里,看见鬼鬼祟祟进门的弟弟,问道。

他的脸上沾满灰尘,五个手指印在他的左脸上,红通通的一片。

“没啥。”鹿其深弱弱地说。

“屁,我从小给你把屎把尿,你屁股上有几个坑我都知道,你还想骗我?”鹿其铭骂道。

“真没啥,哥,我去修炼了。”鹿其深显然不愿多说,扭头就走。

鹿其铭伸出手,遥遥一握,鹿其深的身子便不受控制地飞向自己。他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腕,将他拽过脸来。

脸色瞬间沉得如水一般。

“怎么回事?”

“哥——”鹿其深拖着长长的尾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个十岁的孩子,心里能藏住多少事呢?

鹿其铭不一样,脑袋里那个声音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千年老妖,早把鹿其铭调教得腹黑焉坏了。

鹿其铭牵着弟弟,一步踏出院门,几步就走到了族中讲武堂。

讲武堂是供族中弟子修炼武艺的场所。

几个鹿氏子孙正在讲武堂内切磋武艺,交流心得。

“轰”的一声,大门被一脚踹开。

“谁打的鹿其深,站出来!”鹿其铭一脚踢在讲武堂的试金石上,环视四周。

几个鹿氏子弟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一声也不敢吭。

“鹿其铭,谁给你的胆子擅闯讲武堂?”

身后,一个人背着手走出来。

鹿其铭转过身子,眯眼看去。

鹿其游。

鹿有远的儿子,爹在时,鹿有远就跟爹不太对付,常常抱怨是爹抢走了自己的族长之位。

爹死以后,第一个提出要削减自己兄弟俩月供的,就是这个鹿有远。

要不是叔叔鹿有心,兄弟俩怕是早就被赶出鹿家了。

“哥。”鹿其深拽了拽他的衣袖。

鹿其深人虽然小,但家族里的事,他也不是全然不懂。

鹿其铭蹲下身来,摸着他的脑袋,大声道:“其深,哥告诉你,爹虽然走了,但也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钻出来欺负咱们的。”

“你要知道,如果不小心让狗咬了一口,你就得抓住机会,把他往死里打,打得他下次看见你就夹着尾巴跑,狗才会知道痛。”

鹿其铭指桑骂槐,鹿其深煞有介事地点头。

“鹿其铭,你骂谁呢?”鹿其游胸膛起伏,气得不轻。

“我问你,鹿其深是不是那你打的?”鹿其铭没接他的话。

“讲武堂的规矩,打就打了,你能怎的?”鹿其游道。

“放屁,你十八岁,我弟弟十岁,鹿其深脑抽了跟你打?”

“你问问他自己。”鹿其游嗤笑道。

“哥,他说咱爹该死,说咱娘跟叔叔不清不楚。”鹿其深急了。

鹿其铭眼眉低垂。

“听到没?鹿其铭,你弟弟自己脑抽了,要挑战我。”鹿其游插着腰大笑。

“啪”的一声,鹿其铭脚下一踏,身如鬼魅,一巴掌甩在鹿其游的脸上,扇得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鹿其铭,你是在挑衅我吗?”鹿其游捂着脸,眼神怨毒。

“你不配。”鹿其铭声音低垂,摆开架势,扭头问道:“鹿其深,他怎么打的你?”

“他打了我好几个巴掌,还把我踩在脚底下,还朝我吐唾沫,还……”鹿其深满腔的委屈,在哥哥面前尽数释放,边说边哭,涕泗横流。

鹿其铭心头火起,内力运转全身,一个闪身就到了鹿其游的身边。

“鹿有远那个老东西不教你,我好好教教你。”

但鹿其游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两人你来我往,演武场上身形变换,鹿其深在场下看得神采飞扬。

“啪”,鹿其铭寻了个间隙,一脚揣在鹿其游的胸口,接着贴身靠近,手下不停,“啪啪”声不断响起,如同爆竹一般,击打在鹿其游身上。

“轰”的一声,鹿其游被踹飞了出去,跌坐在地,爬不起来。

鹿其铭跳下演武场,把弟弟丢了上去,蹲在鹿其游的身边,道:“他怎么打你,你怎么打回去。”

“哥。”鹿其深眼神怯怯,不敢下手。

“娘以后,得靠咱哥俩保护,你连这个胆子都没有?”

鹿其深眼神一肃,抡圆了手臂一巴掌甩在鹿其游的脸颊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接着打!”

“啪!”

“再打!”

“啪!”

讲武堂内回荡着手掌甩在脸上的声音,台下的鹿氏子弟看着兄弟二人,鸦雀无声。



“岂有此理,我鹿氏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讲武堂内岂能挟私报复?”鹿有远看着脸肿地跟猪头一般的儿子,气炸了肺。

一是气儿子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成了猪头,二是气十八岁的人打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丢人。

“爹,尼口咬为偶报求啊!”鹿其游肿胀着嘴,口齿不清地哭诉道。

“滚滚滚,老子看见你就烦。”鹿有远没好气道。

另一边,鹿其铭站在叔叔鹿有心得面前,臊眉耷眼。

“你说说你,你爹走了以后,多少人觊觎你家的东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懂?”

“就为了给你弟弟出气?”

“叔,那鹿其游欺人太甚。”鹿其铭抬头辩解了一句。

“你还敢顶嘴?”鹿有心操起棍子就要打。

“有心,其铭也是保护弟弟。我们娘仨生活在鹿氏,手里还握着他爹留下的东西,就算一再忍让,他们一样会找上门来的。”娘拽住叔叔的棍子,劝解道。

“我看啊,把这些东西都让出去,我们娘仨才能过上安生的日子。”娘叹了口气,说。

“那怎么行!”鹿其铭和叔叔异口同声。

“以我对族规的了解,这次的处罚,应该是前往鹿氏矿场,监工一个月,或者小黑屋五天,二选一。”

“我选去矿场,小黑屋太可怕了,我受得了,其深也受不了。”鹿其铭迫不及待地说。

鹿有心被鹿其铭的主动气笑了。

“跟叔说说,你怎么打的?”

“叔,就让小深扇了他几个巴掌,还能干啥?”鹿其铭两手一摊,无奈道。

“杀人诛心,有你爹的风范。”鹿有心竖了个大拇指。

没过几天,处罚就下来了,罚鹿其铭、鹿其深兄弟二人,前往城南矿场,做监工一个月。

鹿其铭嘴角一勾,手背打在处罚文书上,抽得纸页哗哗作响,心道,成了!

前些天,鹿其铭修炼有所突破,脑袋里的声音告诉他,城南有一处宝藏,是时候去取了。但鹿其铭年龄尚小,出城过于引人注目,正愁怎么出城,鹿其游就送上门来了。

鹿其铭带着弟弟开开心心地出了城。

“其深,你在这等会,我去给你找几个野果。”鹿其铭忽悠弟弟在原地等待,打算独自去寻宝藏。

“哥,你快点回来,我怕。”

“放心,很快。”鹿其铭挥了挥手,走近林子里。

宝藏在林子深处山尖上的悬崖下,只有从山顶上跳下,才能够进入宝藏所在的秘境。

鹿其铭一路摸索,在密密的丛林里留下一道痕迹,终于抵达了山顶,正打算从上面往下跳,身后传来一声大笑。

“哈哈,我还不知道怎么替你收尸了,你就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好山好水好风景,下辈子别做鹿家人。”

“谁!”鹿其铭被这笑声惊得毛发直耸,这一路过来,自己丝毫没有察觉被人跟踪。

“要你命的人。”

来人一袭黑衣,黑布蒙面,看不真切,人狠话不多,提刀就砍。

鹿其铭完全不是对手,他虽是玄机城的少年天才,但终究不过少年二字,只有成长起来的天才,才是真正的天才。

杀手手段老辣,刀刀致命,毫不留情。

鹿其铭左支右绌,很快就被打翻在地。他琢磨着怎样假装被他打下山崖,只要不受到致命的伤害,想来不会有生命危险。

“生死关头还能出神,你这天才之名,也不过如此。”杀手嗤笑一声,拖刀上前,挥刀就砍。鹿其铭正想提剑格挡,借着他的刀势摔到悬崖下去……

“哥!”鹿其深从草丛里扑了过来,挺起胸膛挡在他的面前。

刀砍在他的胸口,成年人的力量震得他飞落山崖。

“其深!”鹿其铭大吼一声,脑中一片空白,追着弟弟的身影跳了下去。

“两个白痴。”杀手收起刀,站在崖边向下看去,云雾茫茫,啥也看不见。

“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鹿其深躺在鹿其铭的怀里,虚弱地问。

“屁,玉清九色花都让你吃了,天王老子也要不了你的命。”鹿其铭哭笑不得。

玉清九色花是逆天改命的东西,能够锻打人的身躯,重塑人的天赋。鹿其深本就天赋异禀,再加上这九色花,怕是有了万中无一的修炼基础。

鹿其铭抱着弟弟,思绪万千。

出了秘境,兄弟两人连夜赶往矿场,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山崖上发生的事,成了兄弟俩人的又一个秘密。



时光荏苒,三年过去,鹿其深的修炼速度如同窜起的炮仗一般,突飞猛进,险些超过鹿其铭。

这年是流云宗大考之年。

玄机城凡是未过十八岁的少年,都会参加流云宗五年一次的大考,只要能过了大考的门槛,此后便是鲤鱼跃龙门,天高任鸟飞。

鹿其铭早早通过了流云宗的考核,立在孙长老的身边,看着他考校弟弟。

“琉璃无垢心!”

“太上锻精骨!”

“大日如来身!”

孙长老连连惊呼,双目放光,恨不得即刻带着鹿其深返回宗门。

“想不到鹿氏一门出了两个了不得的少年天才。”

“孙长老,我说的没错吧,你绝不会后悔来这一趟。”娘恭敬递茶。

“好好好,想不到我孙笑山还有如此机缘。”孙长老白须白眉,仙风道骨,不住地笑。

“你二人这些日子就在家中等候,本座即刻返回宗门,禀报宗主,不日即回。”

“是。”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鹿家兄弟二人双双被流云宗纳入宗门的事,如同秋风一般,几日内传遍了整个玄机城。

所有人都在议论此事,有的说鹿氏祖宗保佑,虎父无犬子,有的说兄弟俩自己争气,保住了鹿氏大房的地位和基业。

但听在有些人耳朵里,这事可就不那么悦耳了。

比如,鹿有远和鹿其游父子。

“爹,这可怎么办?流云宗那孙长老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咱们。”鹿其游神色惶惶,坐立不安。

“闭嘴!”鹿有远神色阴沉,频频喝茶。

下午,鹿其铭兄弟俩外出购物,娘说要亲自下厨,好好做顿吃的,为兄弟二人庆祝一番。鹿其铭主动揽下了外出购物的事,带着弟弟出门。

鹿氏门庭深重,鹿其铭平日里待在院子里,又一门心思只是修炼,因而对外界亦是陌生的很。他虽然少年老成,但终究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哥,我要这个。”

“哥,我要那个。”

鹿其深指着大街上的小摊小贩,啥都要买。

“给给给,自己拿着。”鹿其铭嘴里叼着串,嫌弃地把糖葫芦塞进弟弟的嘴里。

“哥,咱以后会像爹一样,成为鹿氏的族长吗?”鹿其深边吃边问。

“咋的?你想当族长?族长只能有一个哦。”鹿其铭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人流,漫不经心地应付着。

“那我不当了,让给你当。”鹿其深摸着小脑瓜。

鹿其铭心中一暖,差点把前些日子城西大墓里挖出来的紫金玉液送还给他。

这么多年,鹿其铭几乎把玄机城附近原本属于鹿其深的天材地宝挖了个干净。

是时候前往流云宗了,鹿其铭心里想。

脑袋里的声音告诉他,流云宗附近,早已备好了无数天材地宝,供鹿其深取用,但现在,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主角的剧本就是好啊。

鹿其铭看着蹲在路边吃着糖葫芦的弟弟,心中生出一丝嫉妒的心思来。



哥俩在城内东蹿西走,路过一家父亲生前常去的店铺。

那店铺原是大房掌握的一家玉器商铺,生意红火,日进斗金。

爹爹去世以后,叔叔希望娘把大房生意交给他来管理,一是娘一介女流,不宜出面;二是兄弟俩年纪尚小,应以修炼为重。

娘思考了很久,答应了叔叔。

但鹿其铭记忆深刻,这店铺的掌柜是周叔,是父亲生前的心腹。

鹿其铭走进大门,大呼小叫:“周叔,其铭来了,周叔!”

站在柜台里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走出来问道:“你找谁啊?”

“我找周叔!”鹿其铭笑着说。

“周叔?什么周叔?”中年男子疑惑道。

“周以封周掌柜啊。”

“你说那个糟老头子啊,他早被我家老爷赶出去了。现在,这里是我当家作主。”一说到周叔的名字,那中年男子忽然高调起来,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大概三年前,周以封借着商铺掌柜的身份,中饱私囊,被鹿老爷赶出了家门。”中年男子说,“我听说,他还要找大少爷告状呢。”

中年男子擦了擦柜台,笑着说:“结果他跪在鹿府门口三日,大少爷连见都不肯见他,周以封老泪纵横,回老家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

难道是?

鹿其铭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拽着鹿其深扭头去了另一间自家店铺。

奇怪的是,鹿其铭接连去了好几家他有印象的自家商铺,所有的掌柜全都换上了自己不认识的人。

而原来的掌柜,不是作奸犯科,就是中饱私囊,亦或者在跑商途中意外身亡。

玄机城那么大,每天死去的人千千万万,本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只要把他们的身份背景都拿出来分析一遍,就能发现这事没那么简单。

鹿其铭发现,爹走以后的八年之间,自家店铺的掌柜几乎被换了个遍。而所有的新掌柜,都只认得鹿有心鹿老爷,至于他爹,和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却无人知晓。

鹿其铭拽着弟弟回家,一路上买的东西,也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哥,怎么了?”鹿其深懵懵懂懂地问。

“没事,咱先回家。”鹿其铭思绪混乱,原本亲近慈祥的叔叔,此时却在他的脑袋里不停地变换着脸色。

脑袋里的声音教了他这么多年,他不是个傻子。

两人兜兜转转,穿过一条小路,天色诡异地阴沉下来。

鹿其铭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

“哥!”鹿其深拽住他不让他往前走。

鹿其铭忽然惊醒,环顾四周,街头巷尾站满了人,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檐角上,俯视着兄弟二人。

不远处的阁楼上,开出一条窗缝,鹿其游坐在窗前,透过窗缝偷看。

“爹,这么些人,能杀得了这俩兄弟吗?”

“放心,你看着就是。”鹿有远喝着茶,胜券在握。

巷子里,鹿其铭低头轻声嘱咐:“待会我掩护你冲出去,去找……”

鹿其铭忽然停住了,该找谁?叔叔鹿有心真的可以信任吗?

“哥,不行,我掩护你,你冲出去。”鹿其深摆开架势,打断他的话。

“听哥的,哥比你强,你冲出去,去流云宗驻地找帮手。”鹿其铭强势道。

“哥,不瞒你说,前些天,我破境了,现在,是我比你强。”鹿其深咧开嘴笑。

即便是大敌当前,鹿其铭的心头依旧升起了嫉妒的心思。

“那也不行,五年前你就替我挡了一刀,现在还让你掩护我,传出去,我这当哥的脸往哪里放?就这么决定了!”

鹿其深没再接话,那些黑衣人提着刀已经围了上来。

兄弟二人脚下一踏,向前冲去,步骤如一。

鹿其铭夺过当先一名黑衣人的长刀,一刀砍翻了他……



半个时辰以后,俩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巷尾,背靠着背休息。

无数黑衣人躺倒在地,鲜血淌了一地。

鹿其铭运转着干涸的内力,一刀轰击在巷尾处,空间泛起阵阵波澜,消弭了他的力量。

站在房檐上的黑衣人脚尖一点,飞下房檐,落在兄弟二人面前,“啪啪”鼓掌。

“不愧是少年天才,我若不来,这帮废物还办不了你们。”

来人蒙着面纱,声音嘶哑,装腔作势,一看便是隐藏身份而来。

鹿其铭眼神一凝,心中有所猜测。

不远处的阁楼上,鹿其游急道:“爹,这,这……”

“急什么,好好看!”

“你是谁?”鹿其铭问道。

“等你死了,我就告诉你。”黑衣人抽出长刀,一刀斩下。

兄弟二人提刀格挡,却被刀气掀飞,摔在结界边缘。

鹿其铭低声道:“你先恢复一下,哥先打个头阵。”

鹿其深点点头,盘腿而坐。

鹿其铭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脚下一踏,出现在黑衣人侧方,长刀斜砍。

“当”的一声,黑衣人似是早有察觉,扭身格挡,一脚踹来。

鹿其铭躲过他的脚,长刀再劈。

“当当当”的声音接连不断,却没能一鼓作气地拿下他。反而被黑衣人找了个破绽,一刀划破鹿其铭的胸口,一脚踢飞了他。

鹿其铭摔在弟弟身边,恰逢鹿其深从入定中醒来。

“哥,看我的。”鹿其深咧嘴一笑,拽起两把长刀冲向黑衣人。

鹿其铭捂着胸口,靠在结界上。

“老东西,别睡了,再不出来我就死在这了。”鹿其铭呼叫脑袋里的声音。

“我知道,你急啥嘛。”一个苍老的声音回荡在鹿其铭的脑海里。

“只要鹿其深死了,我就能助你夺取他的命格,让你拿上他的剧本,生死关头破镜升级,打破结界逃出去。”这个声音说道。

鹿其铭眼神晦暗,问道:“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无聊嘛,成天监察万界,都是一样的剧本。我就想整点不一样的节目看看。”那个苍老的声音打了个哈欠。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嘛?”

“没有。”苍老的声音不再说话。

鹿其铭看着苦苦坚持的弟弟,抓紧时间恢复。

“嘭”的一声,鹿其深也被黑衣人打翻在地,口中鲜红。

鹿其深扭头看着哥哥,苦笑道:“哥,我打不过他。”

鹿其铭不说话,起身,提刀,站在黑衣人的面前。

他决定不去决定这件事情的走向。

如果自己先死了,那便一了百了。

如果弟弟先死了,那就夺了他的命格,为他报仇。

“嘭!”

“嘭!”

“嘭!”

……

兄弟俩像被人打沙包一样,在结界内飞来飞去。

“爹,你从哪找的人,太强了。”鹿其游笑道。

“你待会就知道了。”

“停手吧!”

鹿其铭叫住黑衣人。

黑衣人丢开鹿其深,面向鹿其铭。

他扭头看去,鹿其深早已被打得神志不清,眼皮肿的都睁不开眼,只剩下一股子韧劲,抱住黑衣人的腿,嘴里喃喃自语:“哥,快跑啊!”

“现在我们就要死了,你可以说说,你到底是谁了吧。”鹿其铭躺倒在地。

黑衣人撕下面罩,露出真容。

“为什么?”鹿其铭问。

“你爹,从小拿的就是主角的剧本,天赋高,基础好,出去一转,就能找到不少天材地宝。”

“我呢,拿的估计是炮灰的剧本。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躲不开被你爹一步步甩开的结局。”

“凭什么?”

“凭什么钟家大小姐要钟情于他?凭什么我就要取李家的四小姐!”

“凭什么他就能当族长,我就要在他身后当跟班?”

“凭什么他生的儿子就是天才,我生的就是个蠢货?”

“哈,还不是被我杀了。”

黑衣人露出嗜血的笑容,伸出舌头舔舐着脸上兄弟二人溅在他脸上的血。

“本来我没想杀你们,怪只怪你爹的种太过优秀,让你俩都进了流云宗!”

黑衣人长刀一甩,鲜血顺着刀锋溅射在大地上:“再不动手,我怕是永无翻身之日!”

“哈,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放声大笑,一脚踹飞了鹿其深。

鹿其深重重撞在结界上,咳出一口淤血。

鹿其铭躺倒在地,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多么熟悉的剧本。

“老东西,这事是你干的吗?”鹿其铭在脑海里问。

“没有,老夫可没这么无聊。”苍老声音回答道。



天色渐暗,风雨欲来。

鹿其铭强撑着坐起来,问道:“老东西,我是哪种炮灰啊?”

“炮灰还分哪种?”苍老声音疑惑道。

“当然啊,有死了毫无作用的炮灰,有衬托主角的炮灰,像我这种,身为主角至亲的炮灰,是不是应该还有什么隐藏属性?”鹿其铭笑道。

“你给我打开了很多新思路。”苍老声音沉吟一会,说道。

不远处的阁楼上,鹿其游为这一波三折的故事惊叹不已。

“爹,你给了鹿有心什么好处,他肯帮我们?”

“支持他当族长,大房的财富分我们三成。这是帮他自己,动动你的脑子。”鹿有远戳着鹿其游的脑门,恨铁不成钢。

鹿其铭拄着刀坐了起来,脚步趔趄。

他抬头笑道:“叔,不瞒你说,我也是个炮灰。”

鹿有心眼神疑惑。

“但不得不说,你这炮灰,当得也挺失败的。”

“你知道吗?”鹿其铭抹干了脸上的鲜血,继续说,

“炮灰,生来,就是,为主角服务的。”

鹿其铭一字一句地说话,说得咬牙切齿,说得字字铿锵。他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不断流出的血迹,拄着刀蹒跚着走向鹿有心。

身后,弟弟鹿其深盘腿而坐,一股股玄妙的波动从他身上荡漾而出。

“鹿其深,你可要名扬四海,把哥的名头传扬出去啊!”

鹿其铭大声喊着,随后长刀舞动,冲向鹿有心……


作者:北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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