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狸录(13)

我们魅通常都是在神鬼不查,人类无觉的时候出门活动。

我们偏爱林间,沼泽和高高的枝条上,我们通常是群居的。

今天凌晨三点,族长带我们来到这个水淋淋的湖边,我们可喜欢水了,所有魅扑在水里,快活极了,这是一个梨树林,湖边都是一片高高大大的梨树,我隐约觉得这里靠近人类的居所,我深吸一口气,企图捕捉到人类的一点气息,可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我泄气的扁了扁嘴,转眼又和大家在水里扑腾起来。

“哎呀,舟狸!你这个疯子!”可能是我动静大写,周围人对我抱怨起来。我讪讪的停了手,转而浮在水面上,一时又觉得无趣起来,于是上了岸。我捡起毛毯披在身上擦了擦脸。

四周看了看没见我妈在哪,我忘存手机的那个土丘走去,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没找到我的手机。

“死丫头,干什么呢,不在水里多泡会儿?”

“妈,我手机不见了。”

“你个死丫头,我钱多是吧?”妈一把揪住我的耳朵,咬牙切齿。

“妈,痛、痛、痛!”

“痛死你好了!”

“我想起来放哪里了,你快放手!”我妈力道真的是太大的,教训起我来,半点水分都没有,我揉着耳朵,企图把痛感揉走。

“要是找不回来,你知道我怎么办你,哼!”我妈一手叉腰,一边大喘气。好像气都不知道朝哪出了。

我扁扁嘴,委屈地朝之前待过的梨树寻去,旁边的河水有些急,水声潺潺,自然的声音,我们没办法抹去,但是我们魅的引发的声音可以。

有五六个成年男魅,光着半个身子哈哈大笑,不知聊些什么,反正都是无趣又无聊,我一向离这类魅远远的。

旁边里两个比我还小的男魅与我插肩而过,倒是没见过,冷不防一个偏大的突然拧了下我的胸。

我下意识挥开他的手,狠狠地朝他脸上掴去,啪,出全力就是无比响亮。

那孩子还得意的嘻嘻笑开了,我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结果那家伙脚一滑往河里栽去,还带扯着那个小些的同伴,我看着河水猛地把他们带远,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心也被吊起来!

“有魅落水了!你们还不快去救!”我朝那几个魅大喊。

他们面面相觑,好像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舟狸,你傻了?”

“你们瞎了?”我越发着急地喊,眼看那两个孩子都快没影了。

我只能自己朝他们跑去,在靠近的地方,一把投进河水里,往那两个孩子游去,纵使我能力再大我也不能一下把两个带上岸,我拉着一个孩子,然后把浮木扔给那个离我远的,喊道:“抓住。”我没管他抓没抓,只把那个在我手边的带上岸。

我还没喘口气,又投进河里,明显感觉自己体力不支了,我往那个小点的孩子游去,我感觉水波不断的冲击我的身体,还好那孩子因为浮木的关系被卡住,我只有能抓到他就好了。

我抓到他了!

可是他也在我抓的没多久晕厥过去,水波更大了,我离岸边越远了,水一遍又一遍的漫过我的脖子,好累好累。

隐约听见族长吹得哨子声,要集合了……

我好累,游不动了,天隐隐透着亮光,流水声让我想入眠,我现在在哪里呢,我有些迷糊,我紧紧抓着那孩子,想喊一声妈。

一想到我妈,我一激灵,猛地好像精神起来,我要回去,他们集合了,我要回去,我极力张开手臂划水,手脚好像是借了别人的,用起来无比费力,我不管,我要回去,再坚持一下 ,快了,快到岸边了,再坚持一下。

当我半个身子摊在岸边时,天已经亮透了,清晨的阳光耀目极了,我抬起手臂挡住,一边调息,那孩子突然呛了一口水,醒转过来。他茫然地看我,我闭上眼。

突然想到魅都是擅水的 ,为什么这两个孩子一点都不会?

“姐姐 ,你还好吗?”

人话?我们魅是要学外语的,人话是必修课。所以这是个人?我内心震惊,我们魅是跟人类半点交集都没有,互相都感受不到彼此,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能看到彼此还触摸到对方?

我的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要是能回家就回吧,别管我。”我对他说。

他看了看四周,正无措中,就听到人类的呼喊声,几个人类往这边来,我一急,要往水里藏起来,结果那小孩揪住我 ,雀跃道:“我哥来了,我哥来了!”

来就来 ,你抓着我干什么 ,我确定那几个人类看到了我,躲是来不及了,说不定看到我往水里藏,还觉得奇怪。我看着兄弟相拥而泣,慢慢站起来,要往旁边的林子里去,一个人站到我面前,高大的身躯拦住我的去路,我抬头看他。

“你救了我弟弟。”他说:“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看着他回答:“不用了。”然后往旁边走去,这次他没拦我,我没回头,径直往林子里走,我得去找东西吃,我饿了,我得回湖边等着,我妈他们肯定也在等我。

可是我预料错了,不要说族长,连我妈也没看到,我从白天等到黑夜,从黑夜等到白天,也不知道等了几天,一个熟魅都没见到。

我坐在高高的枝丫上看着平静的湖水想着我是不是被遗弃了,眼泪突然止不住,无声的抽泣起来。

“哎、哎、哎!”

隐约听到叫声,我擦了擦眼泪好奇的往树下看,

一个人仰着头,一时间四目相对。

“你哭什么?”他喊。

“管你什么事,走开!”我边哭边喊。

他好像愣住了,一时无话,我又继续哭我的。

“你先下来,有什么能帮的,我帮你。”

他又说到。

还不是你弟弟害的!我无比恼恨。

“不用你管,滚!”

我越发嚎哭起来,期间往树下看了一眼,人已经不在了,我一时伤心的大喊“妈 !妈!”

哪里有回应!

这个伤心欲绝的状态又过了几天,我浑浑噩噩的躺在树上睡觉突然被吵醒

“快下来,吃东西了。”

接着我就闻到一股香味忍不住瞄了下面一眼。

那人举着烧鸡津津有味的吃着,边吃边赞不绝口“人间美味啊”。

我忍不住骂他:“你找打是吗,滚远点!”

“你不饿吗?”他说。

我再饿也不吃你的东西!

“我知道你不是人。”

我猛的一惊。

“我能帮你。”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在意,句句说到我的心坎里。

“你下来,我们才好商量啊!”

过了一会儿,我一甩藤条,稳稳地荡到树下,他看着凭空出现的藤条又凭空消失啧啧称奇。问我能不能教他?我冷着眼,作势要回树上去,他一把拉住我。

“先吃东西,先吃东西。”说着他把另一个没打开的荷叶裹着的烧鸡递给我,我看着喷香的烧鸡,终于接过来。

他嘻嘻笑了。

我一定是很饿了,把整只鸡都吃完了,我抹了抹嘴说:“你怎么帮我?”

“你是不是魅?”他看着我。

我没理他,我们不会讲自己的事给其他种族。

他又笑了。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他严肃道,“你知道舟娅吗?”

我眯着眼审视他。

“你到底要怎样?”我说。

“我帮你回去,你帮我找舟娅!”他说。

我转过头去,不然他看我脸。疑惑地想:他究竟为什么找舟娅,他怎么认识舟娅,他怎么知道帮我回去?

想了一会儿,我又转过去说:“我不认识舟娅。”

“不认识没关系,你可以找呀!”

我再三衡量,还是答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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