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29日(农历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五)星期二
凌晨三点左右,肚子开始轻微疼痛。一直自我观察了将近2个小时,凌晨五点多,淋浴之后阵痛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来愈密集的趋势。于是告诉大呆瓜,我开始阵痛了,估计是小呆瓜想要出来了。
原来这便是日思夜想的阵痛了。
上午,去妇幼检查,护士说,还没那么早生呢,宫口才开到一指。还说,我这时的阵痛还不算厉害的,说不定还得疼个三五天,慢慢等着吧。我顿时绝望了。决定暂时不住院,强忍着阵痛回家呆着。
午饭过后,回到家,阵痛更加密集而强烈了。午睡根本没法进行。于是起来反复地走动,爬楼梯,还吃了几片山楂,希望可以催产。
下午三四点过后,阵痛似乎又晋升了一个级别。感觉宫口应该也随之继续开着。既疼痛难受又紧张期待着,强烈希望小呆瓜趁早出来,早生早解脱。
晚饭也几乎吃不下。终于挨到了晚上八点,貌似每隔一分钟就有一次强烈的疼痛,并且每次阵痛都有想要大便的感觉(可是其实直到后来见红了也一直无法解出大小便,这应该就是宫口在开的信号——木子林后注)。
之后忍着阵痛冲了个热水浴,便在床上硬躺着,等候着每次阵痛时的抓杠咬被,等候着每次阵痛间隙呼吸一口轻松的氧气。
晚上八点,九点,十点,十一点……一个钟头接着一个钟头地挨着。心里记着婆婆的话,这是做女人必经的苦痛,咱只能忍着,但是一定会挨过去。这期间,疼痛剧烈到又一个级别——咬枕头咬被子也不大管用了,我的呻吟声开始无法抑制。每次阵痛都让我绝望到要跪地求饶。我跪伏在床沿,把被子跟枕头一气抓住并开始大呆瓜、小呆瓜地齐喊齐求。
“小呆瓜啊,求求你了,饶了妈妈吧……别折磨我了……你要是想出来就尽早出来,求求你了……好不好……”
“陈福兴,你个大坏蛋……我敢保证现在肯定不止开一指了啊……我要生了……要生了…………你要疼死我了才肯送我去医院是不是……哇啊啊……”
“陈福兴——要你有什么用啊……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
“求求你了,赶紧送我去医院……把我剖了……”
“我要打催产针……我要剖宫产……求求你了,我要剖……我要剖……”
“陈福兴……妈呀,我快忍不了啊……”
终于,我的呻吟声开始愈来愈不能自已,大呆瓜把婆婆叫醒了,打了妇幼保健院的急诊救护车电话。
我这才大呼一口气地完全瘫软在床边的地板上。心里想着,天呐,老天保佑吧,保佑我今晚就生,快点解脱我吧。
在救护车上,阵痛仍然一阵隔一阵地来袭,每痛一次,我便紧紧抓住婆婆的手,咬紧牙关地等着见到医院的“曙光”。
待救护车把我送到妇幼保健院时,已经是深夜将近十二点了。待产室的护士给我套上胎监仪,并检查宫口情况。万幸,“宫口已经开了四指半,今晚就能生。”总算听到护士说了句“人话”。
之后,便老老实实地躺在检查室里,观察阵痛情况,抽血验生化数据,艰难地上厕所小解验尿,颤抖着全身站在称重仪上量体重……整个称重仪都颤抖着,我躬着腰身,被这情形逗得要笑出声来。(我都不知道自己那会儿算是坚强的苦中作乐,还是无奈傻笑了。)
估摸十二点半了吧,护士让家属把我扶到待产室的床上半躺着,吃点热食以补充体力,好准备生产。我半靠在床头,紧握住大呆瓜的手,在婆婆的劝慰下勉强吃进了几口热热的粉丝汤。
待到凌晨一点左右,护士进来检查宫口,说,可以马上进产房了。于是,我便在疼得几乎半糊涂的状态下被两个护士驾着身子走进了产房,并在助产士的命令下爬上了高高的生产台。而此时对面正好有一个产妇在生产。躺在台上,我听见对面产妇用力时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我承认,听见那声嘶力竭的片刻自己心底是有点害怕的。这场面可不是在演电视剧,这是活生生的产房现场直播啊!而自己就是下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鼻孔上插着氧气管,肚子上绑着胎监带,这样的我——孤零零地一边顽强着等候剧烈阵痛的来袭,一边在心底祈祷小呆瓜快点努力出来。医生和助产士都在对面忙活着,暂时无暇顾及我的死活。我就只能凭一己之力在阵痛剧烈袭击时,憋尽全身的劲儿往下用力。就这样,自己在台上耗了将近半个小时(可这半个小时对于当时的我而言,犹如好几个钟头那么漫长)。到凌晨一点半左右,医生跟助产士才陆陆续续站到我面前,叮嘱我必须听她们的话,努力配合,使劲、用对力气。我用乖乖的微弱的声音答应着好,并不自觉地在心底涌出一阵异样的神圣感。
剧烈阵痛的片刻,盯着自己的肚子,双手紧抱住自己的双腿,使出排大便般的劲儿往下用力,我不自禁地嘴里发出了呻吟声,但是医生说必须闭住嘴巴、不能出声,否则力气都使在喉咙上了。于是,我只能憋住不出声,反复地在阵痛来袭时使力。时间一秒秒地过,阵痛间隙我抬头看见顶上的时钟已经要指向两点了。 此时,医生跟助产士分别一言一语地跟我说明,宝宝在我肚子里的心跳都不对劲儿了,得赶紧加油使对力气,让宝宝赶紧出来,否则宝宝会有危险的。现在这情况也不可能手术剖宫产了,必须使劲生出来!
听到这话,我心里也慌乱了。即便当时胃里几乎都空了,全身没力气了,为了宝宝,我也得加把劲呀!
这会儿,又听见某个医生或是助产士说,“她都没力气啦……”一边不断地有助产士在我肚子上挪动倒腾。(那会儿早已经顾不上肚子被蹂躏的痛了。)
“不行,那也得最后憋一把……”
“来,赶紧加油,就快啦……最后憋尽全力,使全劲……”
这气儿憋的,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缺氧了。忘了已经是第几次用力,只是忽然感觉有东西呼呼地从身下踢踢转转地钻了出来,肚子刹那间松了一大截。氧气管也被我喷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
“总算出来啦……你呀,感觉都不是你在生,是别人帮你生哒……”
医生跟助产士们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唠叨了起来。我也顾不得反驳了。心里想,管他是不是我自个儿使力生的呢,反正宝宝已经安全出来了。我瞬间便呼了口长气,整个人都瘫软下来。这时,才感觉到双腿巨酸痛,快要断了一般。
过了个三五分钟,终于听见了宝宝的啼哭声,很细弱,但总算让我悬着的心恢复了原位。一会儿工夫,助产士抱着宝宝到我跟前。
“两点十分,是个男孩啊。我们把宝宝先抱出去给家属看一下啊……来,宝宝,先亲一下妈妈吧!”
我就双眼半迷蒙着看见了这个小冤家,并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接下来,医生又回来给我按了几下肚子——要排出胎盘了。我正纳闷,胎盘不是会迅速地自己溜出来的吗,怎么我的还没动静呢?过了几分钟,一股暖流终于窜了出来。
可是,事情还没全完呢。肚子上打完一针之后,医生接着说,要给我缝合伤口。尽管有打麻药,可是那疼痛也不轻。不过看在已经生出小呆瓜的份儿上,我强忍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鼓励自己:没啥,这算什么,那么剧烈的宫缩阵痛都忍过来了,没啥……里一层外一层地,医生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才告诉我共缝了三针。看来伤得不轻,唉……
宝宝从家属那儿回来之后,貌似就被医生放在产台附近的小台子上吸氧去了。断断续续听得清小家伙微弱的呼吸声,还有偶尔一两句轻轻的呀呀声。缝合完伤口之后,我依旧在台上平躺着,没法儿也没敢挪动半点儿。婆婆跟小姑陆续进来产房陪着。婆婆劝我喝点热汤缓缓,但那会儿压根没胃口也没气力吃东西。据说,由于伤得不轻,我跟宝宝都要在产房里呆着观察两小时才可以离开前往病房。于是,我就干躺着。双腿还持续抖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缓过劲来。几乎都分辨不清是生完小家伙给痛得累得颤抖的,还是夜里冷得发抖的。后来,护士给推了张活动床过来,把我移到活动床上,盖了床被子,这才稍微好受点。
从一点进产房,到将近凌晨四点才出产房,这三个多小时有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大呆瓜在外边想必也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了吧?
原来,怀胎十月,一朝分娩,便是这般感觉了。
2013年10月30日(农历二〇一三年九月二十六)星期三
于是,小呆瓜便是在今日凌晨2点10分,华丽丽地登场的。
回想起从阵痛开始到生产完全结束的情形,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挺过来了。那些疼痛残忍的画面,仿佛一场噩梦,过去了,却也将阳光照进了现实——我总算是不负众望地把我的小呆瓜平安带来了这个世界。
生产结束后的这一整天,下半身麻麻痛痛的,几乎都躺在床上不敢动弹。不过白天八点左右,护士有来催我解小便,不加油解出来的话,要实施导尿。导尿可就是麻烦事儿了,要延迟出院的。我被吓得强撑着身子骨,一趟又一趟地去卫生间,反复地用热水刺激小腹。可是效果不十分明显。估计是生产的压力太大了,生理上还没缓过劲儿来。将近中午的时候,护士只好残忍地给我的屁股上来了一针,貌似是通尿的吧?疼得我半边屁股也不敢动弹了。旧伤加上新痛的,我只能在床上忍着。
这期间,小呆瓜会哭醒过来。婆婆就给他喂点开水或者冲点奶粉喝。没办法,我的奶路还没通,只能暂时委屈着小呆瓜了。
屁股上挨了一针之后,下午阶段,排尿的生理功能逐步恢复。我的心也渐渐轻松了点。这一天的任务,除了睡觉恢复元气之外,就是解手了。所幸,还好,不用被抓去导尿了。
2013年10月31日(农历二〇一三年九月二十七)星期四
这些天,反复地喝着猪腰汤、瘦肉汤、猪蹄汤等,尽管不太爱喝猪腰汤,但为了恢复元气,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食量似乎跟之前差不多,吃不下米饭。同时,也在努力地多喝开水,以暖肚子,利于通便及排除恶露。并且偶尔用温开水擦拭乳房,希望尽早通奶,好给小呆瓜提供口粮。
2013年11月01日(农历二〇一三年九月二十八)星期五
小呆瓜可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家伙。夜里要哭闹好几次,不是已经拉臭臭了,就是肚子饿了要找吃的。婆婆被他折腾得都没好觉睡。这个小冤家!
这几天断断续续有亲友来院探望。看到小呆瓜,大部分人都说长得像他老爹。唉,尽管心底酸溜溜的,但我还是认了。像就像呗,不过智商跟情商得像我才行。
2013年11月02日(农历二〇一三年九月二十九)星期六
多亏大呆瓜买了手动吸奶器。试了几下之后,就有初乳了,小呆瓜的口粮看来是有望了。
但是,这家伙估计习惯了吮吸奶瓶嘴儿,竟然嫌弃老娘的乳汁,死活就是不肯在我这儿吃奶。为这个他可闹腾了一晚上,哭得可撕心裂肺了。我们吓得半夜三更叫来了值班护士检查。结果护士说,就是饿了才哭成那样的。还说,我该多点耐心,必须狠下心来给宝宝吮吸母乳,而且不能再给宝宝用奶瓶喂食奶粉了。好吧,服了这个小冤家了。
今早医生来查房,检查我的伤口情况。据说是要3日才能拆线,最早也要3日才可以出院呢。好吧,3日是初一。那就只能够4日上午再出院了。
在产科病房里,没几多时刻是宁静的。这院住得,让人感觉好疲惫好乏味。但是,为了保证身体健康恢复,只能挨着了。
2013年11月03日(农历二〇一三年十月初一)星期日
今天上午伤口拆线了。起初有些麻麻痛痛的,消毒之后,缓和了一些时候,总算不那么难受了。阿弥陀佛,线拆掉之后,果然轻松一点了。但愿伤口尽快愈合。
值得欣慰的是,小呆瓜今儿总算是肯吃母乳了。这样,小呆瓜解决口粮的问题就轻松多了。看着他趴在身旁吃奶呼呼唧唧的傻样儿,我和大呆瓜都忍不住会笑出声音来。
2013年11月04日(农历二〇一三年十月初二)星期一
今天中午出院。
戴上帽子,我和小呆瓜都把全身裹得厚厚的,终于可以坐着小车高高兴兴地回家。不过貌似久没见天日了,一出门外,走了几步,便觉得疲乏得很。所以,在车上一闭眼就差点睡着了。回到家,午饭过后,便带着小呆瓜睡了个长长的午觉。
这一场医院噩梦应该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另一个任务——专心在房间里坐月子了。这必定不是简单的活儿。要熬满三十天,自己的身体还在缓慢复原中,不能大动,且不能抱宝宝,可是小呆瓜又这么能闹折腾人。神呐,请赐予我力量,速速挨过这些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