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小镇,一群质朴纯真的人民,一个简单干净的爱情故事,这是《边城》的全部,但又不是它的全部。
《边城》篇幅很短,大约只算得一部中篇小说。但其中的田园牧歌气息及其悲剧色彩却征服了无数读者。大约每个人在读《边城》时,总会生出无数感慨,或是因为湘西山水的秀美,或是歆羨茶峒淳朴的风土人情,抑或是感叹翠翠的爱情…无论出于何种缘由,都充分彰显了《边城》的魅力之所在。
最令人神往的大概就是其纯净秀美的湘西山水和真挚的人际关系吧。茶峒的风景自不必说,看完这部小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此生一定要去一次湘西,去看一眼沈老笔下的边城。那儿有碧清的天,透绿的水,随风沙沙作响的竹篁,叽叽喳喳的黄鹂鸟儿,也许还有翠翠摘过的虎耳草。除去这些,其笔下的人文风情更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这里地处三省交界,几乎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外面的战乱和社会风气不会对茶峒造成丝毫的影响。这里的人民依然过着简单而又满足的小日子。人与人之间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官与民之间也没有阶级压迫,有的只是平等友好。人心澄澈如水晶,每个人都以真心待人,不以势利之眼观人。老船夫数十年如一日地勤恳摆渡,在三伏天还会备好茶叶和消暑品供给过路人。尽管他生活拮据,却从来不肯收过渡人的渡钱。别人给了钱甚至会冲上去把钱还给人家。不止老船夫,茶峒的每一个人身上无不彰显着人性的至美。这也正是《边城》独特的魅力所在。
如果说《边城》是一副晕染的江南水墨画,那么其中弥漫的悲剧色彩恰如朦朦胧胧的江南烟雨,凄迷哀婉,但又引人为之停留驻足。翠翠与儺送的爱情故事不知引得多少人唏嘘落泪。这份爱情简简单单,清清爽爽,正如茶峒的山水那般明净质朴,但却偏偏是以悲剧收场。翠翠与儺送二老的相识恰是这抹凄婉中为数不多的亮色。两人只是凭着黑夜里的一段对白就互相惦记上了对方。有人说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生”,这样无缘由的爱情反而更显得韵味无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两人心中的情愫也愈发浓烈。但弯弯绕绕了一大圈,终究还是没能在一起。天保大佬和爷爷的死是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条鸿沟,今生无法跨越。以前看《边城》,总觉得两人之间只要解释清楚了彼此心中的情意和误会,一切问题就都能引刃而解了。但现在看来,如果故事真的按这样的走向发展下去,也就不是我们心目中的那个《边城》了。有些事情非关人事,只在天命。命运的安排,谁也躲不过。尽了人事,就看天意了。
小说的结局堪称经典。翠翠代替爷爷守渡船,儺送二老远在他乡,两个人就这样天各一方,没有任何往来。其实回来了又能怎样呢?两个人已经在最美好的时光里擦身而过了。连沈老也没有办法去给他们安排未来,索性搁笔,给翠翠,给儺送,也给这个故事留出一片天地。
“这个人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也许明天就回来了。”也许呢?也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