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背后是星辰

你用你的一生教会了我,什么是坚守。漫漫长夜,雪在雾气中是看不见星星的,可雪知道,它的背后,星辰,一直都在………

——题记

我变成了雪,从空中飘飘然悉悉然而落。

周围的雪多数深深跌入了地上的泥泞,在污秽中消融,便荡然无存,鹅毛般的轻盈恍若黑夜中的一番弥梦。另一些雪则高高地骄傲地挂在树枝上,冰冷而不可触摸,它们过于清高,远离尘世的纷嚣。寒风轻轻一拂,落叶便落了个满地,剩下的叶子在瑟瑟发抖,唯恐寒冬的欺压,他们,害怕孤单的夜,只能盼望着春天的到来。

我想点亮冬天,在无望中找到那一丝丝渺茫的生机。轻轻的,我落在了一株枯焦的花上,倾听它在黑夜中的呓语。它在寒冬中倔强地不肯低下头,凝望着远方,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你可是在等谁?”

它说,它在等第一抹阳晨,它,向阳而生,坚信春天一定会来。我说,我心中也有太阳,那是爷爷亲手为我挂起的………

雪花飘飘忽忽,似是转回了那年年关。

低低的石阶上,黑夜中不见星辰,只淡淡的暗着。

爷爷静静地坐着,干干地抽着烟。白白的烟气从口中吐出来,越着被岁月侵蚀的沟壑,飘到花白的发丝上。

“你把咱家的地分给别人了,咱家来年怎么耕种?连个好名声也没得。”屋内奶奶的争吵声顺着寒冬飘了出来,凉飕飕的。

我走过小路,蹦蹦跳跳的跑到爷爷前面。

爷爷抬眼看到我来了,笑着伸手将烟给熄灭,用手扇扇周围的风,驱赶着未散完的烟气。

“桑桑下学了呀,爷爷给你买糖葫芦吃,好不好?”

“好,糖葫芦最甜了!”

…………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只知道前几天突然村里大街小巷的人都乱说请爷爷吃饭。

其中我看到了个令我震惊的身影。——村东头的何老头。

村东头的何老头最是抠门。

腊八我们小孩子一起在王婶家玩的时候。在嘻嘻嚷嚷中,“哗啦”一声,小漓的衣服上的补丁就破了,小漓在地上哭个不停。他弟弟穿着新花棉袄就在一旁哈哈大笑,说回去就给爷爷告她的状。王婶只是默默从箱底拿出件皱皱巴巴的衣服,叹了口气。

可是,他竟然也说请爷爷吃饭!!!这可把我给惊呆了,要知道平时人家带小孩子串门,他可连个花生豆也不肯给孩子吃的。

我被热情的村民挤在中间,平时人迹罕至的大门都快被踏破了!

爷爷只是一个一个的谢拒,人群中发出几声“切”便又“刷”的一声给散开了,我才刚喘过来气,便看到了空荡荡的大门口,好像,门口大约,的确,一直都是那样安静。

“爷爷,人家请咱吃饭呢,为啥不去啊?”我的心里只想着和过年一般琳琅满目的菜肴,不禁咽了咽口水。

“万钟则不辩礼义而受之,万钟于我何加焉?”爷爷只是仰起头长叹着说出了这句话。

“爷爷,这是啥意思?”

“桑桑长大就懂了。”爷爷蹲下身摸了摸我的头,顿了顿。“走,桑桑,爷爷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有了糖葫芦吃的我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一下子就把那晦涩难懂的话给抛到九千里外了,满脑子就只剩下甜甜的糖葫芦。

…………

又一天早上,天空微微飘雪,正是除夕夜。我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了,从被窝里迷蒙着眼钻出来。

打了个哈欠,推开门就给我惊的一蹦三尺高!

园子里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都挤满了人,整个院子就像一个盒子,被源源不断的水都给挤爆了!

嘈杂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响起,吵得人脑瓜生疼。

我从一个个腿缝中费力扒过去,穿过数不尽的“柱子”,才在人群中看到小小的一粒人影。

又一扭头,就看到了一支尖下巴的“圆规”,圆规插着手仰着头怒气冲冲的发火的头发竖着。

伸手一拍桌,桌上的纸“蹭”的一下就飞起来了。

“真不知道那冯二傻有啥好的,凭啥给他的地好?给我家的是啥?离我家都八百米远了没!”圆规一个白眼就翻了上去。

我是第一次见圆规,也不记得村里何时有这样像圆规的圆规。也不知道他所说的冯二傻是谁?只记得有小伙伴给我说,他妈妈给他说村南破屋有个傻子,遇见他要走远点,不然会沾上晦气。

“村里分地,不能只从个人角度分,要优先考虑扶贫。”

“切,谁知道有什么鬼,肯定就是啥?关系好呗。狗东西,不识好歹”圆规又一个白眼给飞了上去,扭头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就走了,“哐”的一声,门就要掉了。

人墙也慢慢伴随着骂声散开了,我也仍是一头的雾水。

……………

除夕夜里,我吃了个顶饱。可是没过多久就感到肚子一阵胀疼。

奶奶在一边唠叨着早上的事,分散着我的注意力。

…………

屋外的风夹杂着雪,在没有星星的夜晚,我看到屋外一粒熟悉的人影。

爷爷将糖葫芦放在我的手里,他的手碰到我的手时一阵冰冷。

“桑桑,爷爷刚买的糖葫芦,糖葫芦,消食。”

我拿着糖葫芦,糖葫芦的外皮亮亮的,像天上失去的星辰。

我大抵从奶奶的话中分辨出了什么。于是便开口问爷爷。

“爷爷,你分地分的这么合理,他们还是照样埋怨,那为什么还这样分?直接都划到咱家不就得了。”

“桑桑这么想不对”爷爷顿了顿,“桑桑吃饭挑食,有不喜欢吃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它本身也不是不好的,也有很多人喜欢它。桑桑长大后也有很多人会像吃饭一样看你,总会有人不喜欢。但这并不是桑桑不好。这分地也是这样,也会有人不满意,可不能因为不满就不用公平的分法。做人呢?要坚守自己的本心。”

我的心里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升起来,暖暖的,红红的,亮亮的如手中可比星辰的糖葫芦。

……………

后来,爷爷便变成了雪的漫天星辰,在每一个黑夜中,都在雪的背后。

茫茫人海如此大,雪因为坚守而有了落下方向,不被污泥所染。

我看着枯焦的花,坚定不移地向着心中的太阳,冰冷的我终将被炽热给消融。可,雪消融后,枯焦的花,才能等来生的希望。

是啊,雪化了后,春天就来了……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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