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生间洗脸的时候,突然闻到做菜的香气。总以为是幻觉,反复深嗅了三两次,却终于还是放弃追索。
丽江的春花,在雪山不变的雪风吹拂里落了满地。我会在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过坏了路灯的十字路口,看不知名的花凋零在十字路口的转角,一片片,一团团,一簇簇。已然分辨不出绽放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不小心一脚踏上去,像是碎了满地的心事,骤然间落了满怀。
生理期不期然而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像是行走在云端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冷风从身体里吹过,没有停留地穿越而过,飕飕地泛着冷意,痛,是唯一幸存的体验。嗅觉变得分外敏感,在甜腻的蛋糕里发酵,膨胀,最后翻涌着,咆哮着冲出食道。撑着冰冷的墙壁,站稳身子,然后晃晃悠悠地蹲下身来,等冷汗在脸上决堤,等低低的呜咽和哀伤而微弱的喘息终至无声。看着镜子里苍白而摇摇欲坠的身体,我转过身,一步一步,挪向温暖的被窝,然后蜷缩成婴儿的姿态,任那些疼痛撕扯。等待时光,一点点地过去。像是,被凌迟的犯人,期待一颗突如其来的子弹穿心而过,结束这漫长的绝望一般,我希望,回到起点,把自己敲晕,等疼痛散去,再慢慢醒来。
我于岁月凋零处,静看落花扫尘。却依旧,参不透,命运的无常,和生活里无故降临的悲喜。
我从小就非常怕疼,尤其怕流血,每每看到鲜血淋漓,就痛得不能自已。小时候曾经不小心把小指的指头切掉一截,血流了满地,幸而没有伤到骨头,也不见得有多么疼。可是看着怎么都止不住的血,我哭得脸都抽搐了。那以后,尤其怕伤口。每每看到锋利的刀子,就会不自觉地联想它划在了我的手上,伤口狰狞可怖,血流不止。兴许是,那些潜意识里的恐惧,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肆无忌惮。身体,却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摇摇欲坠。
那么害怕疼痛,却一直在疼痛。生活,总是怕什么来什么。而我,已经习惯性地接受,每个月死去活来一次的体验。这是我女汉子的道路上,最最喜感的笑话。我无坚不摧,一往无前。却依旧,是那个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泣的女孩子。说了太多次,听了太多次。就连我自己,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的事实。因为太坚强,所以从来都不需要安慰;因为太善解人意,所以从来不任性;因为太懂事,所以从来不需要关怀;因为太粗犷,所以从来不会有心事。我以为,这就是我。可是,不是的,我把写给岁月的诗丢进风里,那些我喜欢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们,都在迎风飞扬,我却站在暴风眼里冷静观望,等一场颠覆,终于还是站在了最平静无波的地方,看他们洒脱肆意地来去,看他们不断地与我相遇告别,重逢,然后又走散。我在深深的时光里。任孤单将自己围困,只在最深的梦境里,迎风奔跑,追逐那页掉进风里再回不来的诗行。试图找回曾经的深爱,和深爱的曾经。
我在看了这许多的岁月静好,这许多的人世凋零后。依旧愿意,于岁月凋零处,看落花扫尘。扫过的尘埃,是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飞过的花瓣,是爱情,是无人问津的凋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