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三月,几处枝头早已鸣起鸟鸣。明媚的阳光,似箭挥下,映入宋玉的梦境。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已将宋玉吵醒。
“酸秀才,快起来!陪我去看喝酒!”
宋玉无可奈何,长嘘一口气。径直打开门,佯怒道:“我不说过,宋玉从不喝酒吗!”
宋玉不禁惊奇,这姑娘是怎么了,竟一言不发地发呆。宋玉轻回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啊。
“你看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越冰如便是一阵脸红,急忙跑回了房间。
“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宋玉没有多想,关上门,又回去睡觉了。
女孩子的心思,真的是很难让人琢磨。有时候,一见钟情,本就是这么简单。也许越冰如已喜欢上了这个书生。
约过了半个时辰,宋玉起身洗漱一番,又换了件素衣长衫,走下楼去。
在楼下,越冰如已点了一桌子菜。
“怎么,你有客人?”
越冰如点了点头。
“有!而且近在眼前!”
宋玉环顾四周,没见到什么能让这位侠女等待的客人。
“别找了,就是你!”
宋玉清眉仿佛画成了问号。“我?为何请我?”
“因为你请过我啊!这就足够了。”
“可是,你已将银两还我了。”
“那不一样,那是钱,这是......情。”
宋玉点了点头,也对,江湖上本不是用钱就可以到处走的。有时人情重于金银。
宋玉不再客气,便坐下了。
“对了,给你看看这个。”言落,越冰如从座下拿出一副琴,那是一副很精致的琴。
琴上镶嵌着四块翠玉,琴头还挂着垂饰,以红线和金线错杂编织,内嵌一块羊脂玉。琴身系紫檀香木,满载金丝纹饰,。琴丝取自西域天马。整副琴,给人看来,便是如花般的女子,清水芙蓉;也仿佛白衣翩翩的少年,回首颙望。
“好漂亮的琴!”宋玉不禁用手抚摸,中指轻轻一抹,清脆的琴音缠绵如流水。
“真是好琴!”
“那当然,我一想你就会喜欢!”
“喜欢?我不喜欢琴。”
“可是,你明明说,这是副好琴。”
“那只证明我欣赏它,却不意味着我喜欢它。”欣赏不意味着喜欢,这道理再简单不过了。
越冰如无言以辨。
却说此时,客栈外,一阵言语。转眼间,六个左手执剑的男人已进了客栈。
这六个人,见到越冰如,神态马上发生了变化。仿佛野兽遇到了天敌。
为首的,看起来二十多岁,一副儒生打扮。他走上前去,对宋玉说:“琴是好琴,若要是坏了,那天底下可就没有这么好的琴了。”
闻言,宋玉笑道:“仁兄不知,宋玉不爱琴。”
那儒生眉头皱起,道:“哦?莫非你不要这琴?”
“琴又不是我的,我怎么能要?要不得的,要不得的。”
“你不要,那我要行吗?”
没等宋玉回答,越冰如抢道:“琴是我的,要琴,得找我吧?”
“看吧,琴主说话了。要琴就找她要吧。你们到外面谈价钱,别吵到我,我要先抚一抚这琴了。”宋玉答道。
“那好,越姑娘,我们出去谈谈价钱如何?”
“你一定要买?”
“非买不可!”
“那好!”话落,越冰如已翻身飞了出去。
那六人也飞了出去。
越冰如看了看这六人,却没有一个认识的。
“我们认识?”越冰如问道。
“不认识。”
“那你为何寻我麻烦?”
“姑娘可知道赵落英?可知道玉阳子?”
越冰如一阵冷笑,道:“原来如此!那还等什么,接招吧!”
墨云已出鞘,出鞘剑光寒。
客栈外,七人间,杀气弥漫。
那儒生率先发难,六人齐动手,向越冰如击去。
却说此时,琴音响起。
那儒生猛一皱眉,攻势就更猛了。
舒缓的琴声,如行云流水,像那高山之上的汀汀清泉,隽永,幽深,无痕。忽然间,琴声却似倾然倒却,砯然而动,声声霹雳,如凌云瀑布。转瞬间,清泉不在,却已是汹涌大瀑,澎湃汪洋。
那儒生面容痛楚,神情已变的恍惚。
“铮!”琴声骤停,那儒生猛吐一口鲜血,渐渐倒了下去。自始至终,未尝中过越冰如一剑,却以身受重伤。
五位师弟不明所以,只有急忙去扶师兄。他们看着越冰如,那眼神,如同死灰。
“妖女,要杀要剐,随你便!”他们真的不能理解,越冰如并未伤到师兄一丝一毫,师兄为何会这样?莫非她会妖术?他们想到。
此刻的越冰如也惊讶不已。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别人更了解自己了,她清楚自己也清楚自己手中的剑。但是,他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莫非和那琴声有关系?
但是现在,她只能顺水推舟,道:“你们走!我不杀无名小卒!”
五人互相看着彼此,从他们眼中,他们看到了彼此的惊讶。他们留下一片恶毒的眼神,扶着师兄,缓缓离去。
这个眼神,越冰如印象深刻。
宋玉拿着琴,从客栈走出。“这琴已残。”他说道。
越冰如看了看琴,一根琴弦已断。
越冰如面无表情,仅仅道:“你会武功?”
宋玉摇了摇头。
越冰如抓起他的手,按住他的脉,过了一会,道:“那他怎么......”
“因为他和我是一样的人,文人。”
越冰如冷冷一笑,显然,这不能让她相信。
“他受伤,因为他懂琴。此曲名唤《文王操》,起如清泉,承若流水,转似波涛,和为汪洋。汪洋之大,已超过他的胸襟。因此琴弦断,他的心亦断了。”
“这,这叫什么嘛!”
“武能杀人,文亦能杀人。武器杀人,乐器亦杀人。只不过武器杀人,无论所杀之人;乐器杀人,所杀之人却要懂得乐器。”
“所以你弃武从文,为的是寻求更高的武学境界?”
宋玉没有反驳,却也没有赞同,仅仅不住地抚摸琴弦,那个被他弹断的琴弦。
越冰如似乎明白什么了,她也不再追问。
“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越冰如问道。
宋玉点了点头,道:“华山读子,陆少卿。”过了好久,他又道:“弦已断,琴非琴,魂已绝,人非人。这世上若无知音,我又何苦求见知音。既已见到知音,又为何失去知音?唉,命途多舛啊。”
越冰如闻言,心中也是无限感慨。“知音,什么是知音?”她在心里深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