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四)

赵璐被李可的叫声打断了,仔细一听,是叫她吃饭。赵璐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现在三点半,丽姐说:“李可,你都快成老板娘了啦,其余人都没有来吃饭,你就先吃上了?”“不就郭乔和李山两个人没来了吗?”李可边嚼着饭边说到。

刘芬说:“丽姐,你不知道李可她上辈子是饿死的吗?都成只猪了,还吃,哎,没办法,她是有男人的,长成猪,人家也有人要。不像我,是没人要的可怜人。”这时王东端着一碗饭从厨房出来,对着坐在收营台旁边的刘芬说:“谁说你没人要啊,不是还有我嘛,你放心,你没有人要,我是绝对不会嫌弃你的,并且随时恭候您的临幸喔。”坐在刘芬一旁的赵璐都被逗笑了,而刘芬却漏出很厌恶的表情,边走向厨房,边说:“王东,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全世界的男人们死了,我也不会要你,你就对我死心吧!除非你将来发财了,我还可能考虑一下。”

赵璐看见刘芬也端着饭出来后,就往厨房盛饭,刚坐下来,看见一个和燕姐老公岁数相当的人进来了,不过长相很和蔼,憨态可掬的样子。后面跟着一个男生,身高约一米八几,流行的发型,穿着浅蓝色T恤,牛仔裤,白色的板鞋。大眼睛,高鼻梁,不大不小的嘴巴,脸型轮廓分明。赵璐不经地心跳动加快了些。发觉自己不好意思地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怕被别人发觉。赶紧调过头吃些自己碗里的饭。那两个男子也端着饭走到桌子上来了。李可说:“龙哥,我以为你和向明两个人去吃大餐了呢,这么晚才来。”

赵璐知道了那个年轻少年叫向明,是向往光明的未来吗?可以取名叫向日葵啊!自己想想,不经意笑了。这时,向明说到:“李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么好命啊,总有人养着你,龙哥他上有老下有小,我呢,正在创办自己的事业。我们和你没法比啊!”“创办事业?泡妞的事业吧!”除了赵璐,其余人都笑了。“现在男少女多,我不得,诶!这位美女是谁啊?”“你别打她的主意,人家是乖乖女。”“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你知道不?”“你也能算君子?最多算痞子。”刘芬突然说到。向明对燕姐老公说:“祥哥,你觉得我人怎么样?”赵璐这才知道了姐老公的称呼,责怪自己怎么也不提早问问。显得不太容易与人相处。

祥哥说:“这,我可不知道怎么说了,夸你吧,怕被群殴,说你的不好吧,我怕你不高兴。所以还是不要问我。我只管吃饭。”这时,突然走进来了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妇女。头发用头花挽成一个发髻,穿着一件黑色的蕾丝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背着一个单肩斜挎皮包,看这气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老板娘了。丽姐在柜台吃着饭,看到老板娘来了,收起了嚣张跋扈的气焰,带着殷勤的语气说:“嫂子,你吃饭没?还有饭呢,我这还有一盘菜。”“我刚跟你哥在家吃了。”噢,对了,今天又招了一个女孩工资还没谈,你待会跟她说一下。”“嗯,知道了。”老板娘径直走到饭桌来,看见赵璐,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赵璐说:店里的人你都认识了吗?”赵璐紧张地点点头。“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或者丽姐,都可以。”向明突然说到:“也可以找我。”

老板娘笑着说:“店里的人,都可以找。工资呢,先是三个月的试用期,工资一千二。试用期过后,底薪一千五,外加提成,工作时间越长工资底薪越高,像向明从十一岁就在这干了,已经干了五六年了,工资待遇就和你们不一样。刘芬,李可她们也干了三四年了。住的地方,等下班后,丽姐或者燕姐,你都认识吧?她们可以带你去。”赵璐就嗯了一声,对于她来说,只要包吃住就算工资再低,她也会干的,只是奇怪老板娘和丽姐说的试用期不一样,只要自己好好干,试用期长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吃完饭,都开始忙碌起来了,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干什么,赵璐找不着方向,她只能跟着李可,庆幸的是李可很乐意赵璐跟着她,祥哥,龙哥两位大厨吃完饭就直接去厨房了,王东还有向明把一箱箱的海鲜搬到马路上,李芬,丽姐,燕姐,老板娘她们就带着做工的手套,准备弄龙虾,那两个男的就负责洗贝壳。

赵璐看着就觉得很害怕,怕那虾子的大钳子。小时候吃小虾米都能把嘴巴刺出血,正准备逼迫自己带上那咸臭的脏手套时,被李可喊去冰啤酒了。她心里偷偷地暗自窃喜自己不用去做那种肮脏又感觉很危险的活。可是,做了才知道,冰啤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李可让赵璐先要把一个冰冻力很强的冰柜里冰了一天的啤酒拿出来填补另一个冰冻力不足的冰柜里,李可则端把椅子站在上面,把装满未冰冻过的啤酒箱子从摞得高自己几个头的高处一箱一箱搬下来给赵璐接在地上,之后再两个人一起填满冰柜。一个冰箱可以冰冻上百瓶啤酒,工作量也有很大,并且不幸的是,赵璐在拿啤酒的时候,食指的中节被啤酒盖子刮掉了一块皮,出了血,只不过她忍着没说,后来,李可发现了啤酒有血迹,这才知道赵璐受了伤,李可说:“你这么能忍啊,就算你忍着也没人给你发吃苦耐劳奖,也不会多加工资啊!”李可走到老板娘前要消炎止血药,老板娘看似着急,语速却很慢地说:“怎么受伤了?上次向明的手切菜时割后拿去用了,我不知道他放哪里去了。”正在旁边洗贝壳的向明问到:“谁的手弄伤了?”“新来的妹子。”老板娘说到。“噢,我去英雄救美。”向明就把装满贝壳的框子往地上重重地一放,老板娘笑着说:“这么着急啊,别把框子摔疼了啊。”

向明笑着小步跑向厨房,快速拿了消炎药还有创口贴给了赵璐,赵璐轻声说了句谢谢,向明看见了赵璐绯红的脸颊,对于他这泡妹高手就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他就趁热打铁说:“要不要我帮你呀~”把音调故意拖得很长。赵璐摇摇头,自己把伤口包扎好后,再把药物等东西拿给了丽姐。此时的赵璐,是的,她开始有些被这个有些痞子气的男生弄得少女心蠢蠢欲动了。以前在学校都是一些比较熟悉的同学,也没有这种脸皮很厚的男生对自己这样。唉,可怜的赵璐啊,还是太稚嫩了,她不知道向明是个定时炸弹,说不定哪个时候就会让她粉身碎骨。

把晚上需要准备的食材都预备充足后,于是就开始准备迎接客人了。

直到晚上,赵璐才知道原来二楼还有包厢,真是别外洞天。包厢都是那种至少可以容纳二十左右的人用餐的大包厢。听说来大包厢的都是老板级人物,不是谈生意,就是单位聚餐。所以都是从老资格的服务员中选取年轻漂亮能干的人胜任的。那自然是李可和刘芬她们咯,赵璐,老板娘,燕姐,丽姐,这几个人负责一楼。后来李可说不想和刘芬一起,于是老板娘就让燕姐和李可换过来了,赵璐自然是十分乐意的,因为燕姐虽好,但是和李可在一起更能够随意些。

晚上真的是忙死了,忙得赵璐晕头转向,李可一会儿叫她去拿啤酒给三号桌,一会给五号桌添加酒精块,又一会儿给一号桌拿纸巾。还有拿白酒,点菜啊,添桌椅,端菜,等等。这些小事真的是恨不得自己能够分身几个人。因为忙得真的是忙不过来。好不容易熬到了八点,晚饭开始了。赵璐饿死了,她拿着自己的碗,盛了好大一碗饭,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菜都是用盆装的,三个菜,一个辣椒炒火腿、番茄炒鸡蛋、还有一个炒胡萝卜,赵璐每个菜都舀了一大勺,这吃饭都是像打仗一样啊。在吃饭的过程中,如果客人需要什么东西,你也是必须把手上的饭放下来去服务上帝,再来填饱自己的肚子。有时候,饭菜冷了,都来不及吃。

终于到了九点了。准备下班了。老板娘就让李可上楼,换燕姐下班。燕姐拿上东西。赵璐也拿上了自己的东西。跟燕姐去休息的地方。赵璐想打破沉默,于是就问距离远不远。可在燕姐说完有点远后,又恢复了沉默。可能是都很累了,也没有多少力气说什么话了。于是赵璐也觉得就安静地跟在后面就好。

先走过一座天桥,到了马路对面,那就十分热闹了,马路两边都是小吃,各种各样的小吃,烧烤,包子,烧饼,真的是很多啊。走了一段路后就是卖衣服的地方了,赵璐觉得这里就很像家里的金十口那里了。于是她知道自己以后空闲的时候可以去哪里逛街了。走过热闹的街,到了一个小区,进小区,再走过三栋楼,到了一个巷子的最里端的一栋房子,上到三楼,打开门后。赵璐看见一个大客厅,客厅两边摆了许多的桌子椅子,和店里的一样的,应该是多余的。中间摆放着一张不大的四人座沙发,但是沙发没有垫子的。沙发前,有一台大约25英寸的旧电视机。可能还是坏掉的。沙发左边就是两间房间,右边是洗手间,因为看见了门外面有很多盆桶。燕姐指了指离沙发较近的那个房间,“你就住那个房间,找一张空床,被子那些东西好像是在一张空床上面堆放着的,用了一张破被单盖起来的。你今晚要洗,可以用卫生间的东西,有很多是以前的人在这做事后没要了的,你嫌弃的话,可以明天自己再买生活用品。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再问我。我先去洗澡了,你铺被子吧。”

赵璐走到指定的房间门口后,习惯性地摸着灯的开关。摸了好久,终于打开了灯。一看房间除了一张布满灰尘的长桌上摆满了许多瓶瓶罐罐,四周都是剩下两层的铁床。下铺都睡了人了,于是赵璐只好睡上铺了,棉被之类的东西在中间的铁床上铺放着,于是赵璐选择了靠窗户的那张床,后来才发现居然有空调啊。赵璐喜出望外,因为在这炎热的夏季,生命的延续必需品之一就是空调啊。睡眠质量的好坏真的是决定白天精神状态好坏的重要因素。

赵璐热得不行了,把空调开了后,就把床铺好后,就把自己的东西摆放在床头边,然后呢,把没有电的手机充电,吹着空调,瘫在床上,突然想起要和家里联系一下,可是就在这时,燕姐洗好了,喊她去洗。于是赵璐只能洗好再打算和家里联系了。走到摆满桶的门口,一看,又给了自己一个惊喜,卫生间环境还不错,空间比较大,还有洗澡的喷头,靠门口墙边有一个洗手台,洗手台的上方有一块有裂缝的不大的镜子,镜子照得人看起来很美,因为雾气的沉淀,镜子模糊不清了。洗手台旁边就是洗澡的地方,再就是厕所。对于赵璐来说,这样的居住环境是她意想不到的,因为比家里的居住环境还好许多。

想到家里,赵璐加快了洗的速度,衣服也是倒点洗衣粉随便揉搓了几下子,清水清一遍就早早收了,衣服晾在哪里呢?只好去问燕姐了,门关了,赵璐用不轻不重的力度敲了三下门,燕姐问她什么事情?她问衣服晾在哪里?“你房间里面有个门,把门打开,那里有个阳台。”赵璐谢过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果然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床边还有一扇门,打开门就看见了对面的楼几处亮光。赵璐一边找着空衣架,一边想着不知道对面的灯光里会住着怎么样的人呢,又会有怎么样的故事,是幸福的四代同堂,还是小夫妻的两人甜蜜生活,还是离异的家庭生活,还是只是一个孤寡老人呢?赵璐突然把手的衣服放在手上不动了,发起呆来。忽然被手机铃声叫醒了。一看居然是程英打来的电话。赵璐把电话挂掉了,因为还是家里的号码,接电话比打电话还贵,所以打算把衣服晾好后就回个电话。赵璐快速晾好后,把盆放到洗手间后,为了空调制冷效果,就把门都关好,像猴子一样迅速地爬到了自己的床上了。

拿起手机就跟程英打起了电话,程英很着急的问了赵璐的情况,赵璐把自己的生活状况都说了,程英也就不太担心了,程英反而似乎有什么烦恼,赵璐说她还要跟家里联系,怕没话费了,让程英先上网等着,她与家里联系完后就在网上与她联系,到时候再细说。程英就挂了电话。赵璐有些忐忑,又有些歉疚,她带着这份交集感拨通了电话,电话是母亲接的,母亲自然是哽咽地先说了她一顿,怎么不和家里联系,又关怀地问她在外面的情况,赵璐就说自己找了份工作,现在吃住都好。之后母亲嘱咐了几句,问父亲说不说几句,父亲说他不说。母亲便再嘱咐了赵璐,让她在外面小心,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赵璐就听着,挂了电话后,赵璐突然觉得自己原本十分沉重的心变得突然轻松了起来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看手机,已经十一点了,感觉自己都没有做什么事,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虽然眼皮已经睁不开,并且开始打架了。但是,答应了程英,要上网和她联系的。所以还是得撑着,打开网页后,都是信息,原来之前,程英就给自己发了很多信息了,把之前的信息看完后,除了关心自己的那些信息外,还有就是一条重要的信息,她恋爱了,认识了一个男的,是个大学生,长相清秀,叫袁哲。在赵璐离开后不久认识的,有一次在街上,她坐着休息的石凳子上,那个地方是个敞开式的滑冰场。袁哲滑冰,滑累了,就坐在她旁边,然后不小心把程英的水喝了,因为两个人都是同样的矿泉水。后来袁哲就去买水给她喝,问她喝什么,她说喝酒,两个人就这样去附近的小餐馆吃起饭来了。就这样熟悉了,第二次,又在那里遇见了,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在一起了。可是,最近她联系不到袁哲了。程英因此有些难过。赵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只能说,或许,他很忙。或许大学很多课,很多事情要忙。程英还是很难过。慢慢地,赵璐的眼皮实在无力撑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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