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失败,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
《长安的荔枝》以一个荔枝史的视角去审视了整个后唐年间,圣上的一道普通命令,下面的人要花多大的精力与时间去完成,中间又要历经多少曲折,底下的普通老百姓要承受多大的苛税杂赋,仅仅只是做一个模拟想象,读者的神经都跟跟着紧绷
天宝十四年二月,长安城的小吏李善德突然接到一个任务:要在贵妃生日之前,也就是六月一日,从当时的岭南,也就是现如今的广州运来新鲜荔枝,仅仅是因为当时的宠臣高力士来自岭南,极力向贵妃推荐了自己老家的荔枝,而在当时的背景环境下,荔枝“一日色变,两日香变,三日味变”,而岭南距离长安足足五千余里,这在当时是不可能实现的。
本来给圣上办事的史职是一个肥差,但是当时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给李善德灌酒后骗他在一个改掉的敕碟下方签了字,在酒醒之后万念俱灰,后得好友韩洄与杜甫的开导,为了家人决定放手一搏。
当时距离贵妃的诞日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李善德在奔波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后,在三月十日,终于来到了广州城。
到了广州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当地的五府经略何履光,毕竟运送荔枝是需要各种钱粮支持的,李善德在长安刚刚贷款买房,靠长安单位的那点钱肯定是不够的,但是这个何履光明显不愿过多掺和进去,毕竟这种完不成会掉脑袋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给了他一张岭南境内的通行关蝶就打发走了
正在饭馆惆怅的李善德,碰到了一个胡人海商苏谅,愿意给予他金钱上面的支持,只要能够将他手中岭南的通行关碟作为他经商之用,走投无路之下的李善德同意的他的要求,并且经人介绍认识了当地种植荔枝最有名的峒女阿僮。
经过阿僮的介绍,李善德先是找阿僮以当地的特有之法,将原本三月底才会成熟的荔枝进行催熟,并了解到了初步的一些保鲜之法:先是将荔枝摘下用盐水洗干净,再放入苏谅特质的双层瓮(内外两层,中间可注水保持水汽),每半日换一次冷水,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保温,此为“盐洗隔水之法”,并找苏谅贷了一大笔款安排了几百匹马和几十个骑手开始第一轮的运输实验
第一轮
此次运输实验一共安排了4条道,包括李善德来的路线,以及中间从陆路切换水路,还有直线距离最近的一条,还有一条会切换到商道。
四条路线,各有优劣,主要是新鲜荔枝最远可以运到哪里,并且全程的成本以及运输过程中的荔枝状态记载,李善德都做了详细的记载。
最后第一轮的结果是最多也就维持四五日的保鲜,而整个路线也才跑完一半
第一轮测试,失败。
为了偿还苏谅的贷款,李善德又去五府经略费了一番周折要到了几张通行关碟,还被经略师爷安插了一个眼线观察情况。
第二轮
这一次运输,李善德没有再安排4条路线,而且挑了其中2条路平以及路近的路线,做了一下路程的优化,跑下来以后,保鲜程度也就延长了半天,达到了六日之久,而运输的路线也就往后面仅仅延长两百里
第二轮测试,同样失败告终。
李善德还在想着后续如何做优化时,被阿僮邀请去喝荔枝酒,喝到尽兴处还与五府师爷派的眼线对饮建立了友谊,随后意外得知荔枝有一种更好的保鲜法,就是在荔枝未完全成熟之时连带荔枝枝干一起砍下,便可有效延长荔枝的保鲜期,并在双层瓮中放入松软的肥土,将荔枝树直接截取三尺长分叉,植入肥土中,每枝挂20颗半青荔枝,且每一个瓮中水土比例不一,还用罩筐套住树冠,称为“分枝植瓮之法”
当时已经到了四月七日,离贵妃诞日,不足两个月。
李善德找胡商苏谅又贷款了一笔钱,这一次的条件是后期如果运输荔枝这条路线能走通,以后贵妃这边的运输事务,需要让苏谅也参一脚,而师爷派来的眼线也将当时的情况告知给岭南五府经略何履光,何履光担心这个事被李善德办下来,圣上会怪罪于他前期办事不力,没有把新鲜荔枝送到长安,便派人中途追杀....
第三轮
这一次运输,李善德亲自跟随,中途在小树林里本要被追兵追杀,幸得师爷眼线念李善德饮酒之情舍命相救,让李善德一行人得以顺利赶路。
“分枝植瓮之法”能让荔枝的枝条存活7天,在第7天将荔枝摘下,用“盐洗隔水之法”可再维持4天,最长可保持11天的新鲜度。中间李善德有一些其他的一些保鲜优化,比如竹筒封藏荔枝,以及沿途的州县开放冰窖提供给转运队进行冰镇,但是这些需要朝廷出面,李善德做了一份详细的运输手略,将所有能够考虑到的因素,全部计算进入,包括涉及费用,极其详尽,如此为之,则可保证荔枝到达长安之时能保持勉强新鲜。
原文写到:“这一份新鲜荔枝的转运之法,关涉气候、邮驿、州县、钱粮等几大领域,内中细碎繁复之处,密如牛毛,外行人根本难以想象。从驿站之调度、运具之配置、载重与里程之换算,乃至每一枚荔枝到长安的脚费核算,几乎每一个环节,都须做到极细密极周至方可。这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处思虑不当,便很可能导致荔枝送不到长安。”
第三轮测试,初步奠定成功基础。
此时,已到了四月二十二日,离贵妃诞日,不足四十天。
后续就是需要去长安城找到相关的实施支持,只是长安城所有涉及到的部门对此事都是推脱态度,原因与岭南五府经略何履光一致,大家都不想李善德把这个事办成,导致圣上责怪相关部门办事不力而降罪下来,这一点还是碰到的韩洄帮李善德点出来了,并教会他要学会“与光同尘”
转了一圈,还被右相杨国公下面的宫市副史鱼朝恩将李德善的运输攻略骗走,准备自己拿去邀功。
走投无路之下,幸得杨国忠的朝廷对手高力士给于李善德指点,让李善德去招副寺找一贵人相助,哪成想这个人就是卫国公杨国忠,李善德也顾不得那么多,告知杨国忠自己有办法能将新鲜荔枝送往长安,并且愿意让功与卫国公,乐见族亲和睦,以慰圣心,这一顿谄媚拍到点子上了,卫国公直接给了他一个刻着“国公”二字的银牌,帮他扫清前面的一路障碍,但是苏谅之前的请求却被卫国公因他是胡商而拒绝了。
后面李善德借用银牌调动长安城各个部门部署,并回到广州开始进行最后的一次运输,碰到苏谅过来找李善德兑现承诺,结果得知自己的请求没有被答应,当场与李善德翻脸了,还带走了准备给李善德庆生的礼物,而李善德自己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正因此事愧疚,而岭南五府的师爷为了拉回关系,得知两人闹翻,借前期苏谅用了岭南五府通行关碟一事,准备派人抓走苏谅,苏谅得知消息连夜带船出海跑了
李善德得知后气得把五府师爷骂了一顿,因为那个双层瓮只有苏谅这群胡商都有,没有他们就没有保鲜的工具,无奈之下只能用新鲜牛胃代替双层瓮其中的一层,但是保鲜度肯定有所降低,但是问题接踵而至,阿僮的荔枝树被派去的人手砍掉了一大半,因为杨贵妃要吃,她的大姐、三姐要吃吧,上头的人提要求,下头人为了保险会层层加码,到最后,原本只砍30颗树,结果变成要砍半个园林,李善德与阿僮也闹翻了
痛失两份友情,李善德也只能继续进行运输,为了保险起见,他跑了队伍前面去探查路线,结果发现中间的一个驿站出现“逃驿”,包括附近的村民全跑了,原因是运输荔枝的费用,杨国忠不好动用朝廷的钱,便通过各种名目摊派到了各种普通老板姓手上,导致民不聊生,生存不下去都跑了
这一下转运队又会遇到麻烦,周边没有补给,又会耽误时间
当时已经五月二十二日,离贵妃诞日只有九天!
为了不影响转运队,李善德把自己的马留在了驿站,自己则翻山越岭靠双腿走到了最近的汨罗水驿,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走过去的,反正已经不似人样,最后他想到让“冰块找人”,又征调了附近的州县的所有冰块,运送到转运队那边去
随后李善德自己快马加鞭赶往长安城,在先后换了五匹马日夜午休的情况下,李善德赶到了长安城的乱葬岗上好坊,能做的已经做完了,此刻他只能等待,最终一个黑点从远处过来,一骑,只有一骑,两坛荔枝,后面再也没有其他的骑手,九成九的荔枝在沿途驿站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损毁了。
经历了无数的磨难,耗费了无数的人力和财力物力,终归是在六月一日当天让贵妃尝到了一口新鲜荔枝。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后面杨国忠表示贵妃这么开心,以后每年都会作为一次常例,没成想作为一个小小荔枝史的李善德却爆发了,对杨国忠直言此举劳民伤财,并将运输路所涉及的丁口,财力,物力等等全部算了一遍,还暗讽杨国忠在中间还拿了一笔,被杨国忠直接赶了出去
本来以为此举后,定会被杨国忠所恨从而降罪,谁承想最终还是高力士在圣上面前抬了李善德一手,让他这边得以逃脱死罪,发配岭南
后期李善德在岭南帮阿僮种荔枝树,给苏谅写了致歉信,在乡野之间化作一个农夫。
而安史之乱爆发,荔枝运输之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整本读完,马伯骞用长安荔枝史的第一视角去概括了整个历史上很多权贵一次简单的要求,下面实际办事的人中间所需要经历的种种,很有可能一句话,就是无数个家庭的妻离子散,只有其中经历者才能真正了解到广大老百姓的难处,而促使这一切发生的,也许仅仅只是为博妃子一笑。
最后,借用原文一句话结尾
一将功成万骨枯,其实一事功成,也是万头皆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