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荡然无存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活在这一揽芳华内,亲身践行这八字箴言。
“娘娘,你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娘娘,多少吃点吧,天君交代过奴婢”
“滚”
浑浑噩噩躺在床上,不敢闭眼,也下不了床。不敢死也活不舒坦。
不过万幸,他已经一月不曾来过这一揽芳华。
这样也好.....
才有的确幸之念,转瞬即逝。
仙娥传报言:素妃有了身孕。天君龙颜大悦,要举办盛宴将此事公之于四海八荒,广纳四海八荒诸神祝贺。
这盛宴....自然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宴会何时举行?”
“启禀天后,宴会于三日后在瑶池旁举行,届时四海八荒大罗神仙都会前来”
“天君对一揽芳华可有何指示?”
“暂且不明”
深吸一气,攒下气力坐起身来,白浅推开仙娥搀扶的手,自顾自走到梳妆台前。
“打盆热水来”
“是”
欣喜地接过指令,小仙娥转身就出了门。白浅看着铜镜里面色苍白的自己,不免心慌。
她再不能.....惹怒他.....
洗漱装扮,沐浴更衣,用膳服药。尽力使得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宴会前夜,紫宸殿果然送来了一身华服,白浅早早睡下,第二日清晨虚空阴霾散去就起身更衣。
胭脂水粉铺了淡淡的一层,无血色的脸总归有了几分神采。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玲”
“小玲....你可听过一个叫奈奈的仙娥?”
“启禀天后,奴婢才从仙山提上来,不曾听过这名字”
微微颔首,扯出个微弱的笑容转身看着她,询问道
“这样看起来如何?”
“娘娘是四海八荒第一绝色,自然是顶漂亮的”
突然的沉默让小仙娥误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急忙跪地请罪。白浅轻巧扶起她,不再言语。冷冷地看了铜镜中的自己,终是...出了门。
出门方才得知小仙娥将一揽芳华装扮得如此喜庆,只是她不知这些大红色的装饰许久前就有,并非今日之为。
“将它撤了”
冷冷一声,威仪逼人。再不回头,转身出了这一揽芳华。
院子里的桃花开了,一株株一簇簇,争相斗艳。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喉头滚动,压制住哽咽。强逼自己挤出几分笑意。莲步轻移,缓至瑶池。
今日的风有些喧嚣,她坐在天君身侧,甚至有些听不清前头的神仙在谈论什么。嬉嬉笑笑的,真好。
“君上,老臣祝贺君上,还望君上不嫌弃,与老臣共饮一杯”
“夜华他不...”
自然而然地脱了口,一如当年默契无间。
“天后?”
“无事。君上可愿赏这个脸?”
白浅转头去看夜华,他神情恍惚,似乎不曾听见她问话。又一声君上来不及出口,他就发了声。
“还请天后给本君满上”
自应了这个请求后,座下的神仙就都开始斟酒上前相敬。白浅咬紧牙关,面容寡淡,伸手去拿酒壶,却是素钰捷足先登。
“这些事还是妹妹来吧,不劳烦姐姐了”
“钰儿,你已怀有身孕,这些事天后来做即可,你好生坐着。”
“君上,这样做不好吧,姐姐可是天后”
“摆明了只心疼你一个也不高兴吗?”
素钰又唤一声撒娇似的君上,终是退步坐回位上。白浅对此见怪不怪,如一潭死水的心自是泛不起丝毫波澜。恭恭敬敬地倒酒,再扯出个笑容送到他手上。
“君上,这壶酒空了”
“再拿一壶便是”
“是”
不及白浅起身拿酒,天枢就将酒送至了跟前。才满上,又是素钰软糯的声色响起。
“君上,已经一壶了,还是不要再喝了吧。酗酒伤身”
夜华没有理会她,只转头看向白浅,冷声道
“天后觉得呢?”
“启禀君上,只要君上高兴就好”
目不斜视,牙关紧咬,周身寒气逼人。低沉声色说一不二。
“满上”
“是”
一直到喊的上名号的大神仙基本都敬过一轮,桌上已经空了三个酒壶。第四壶也快见了底,可他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君上,第四壶酒也空了”
“再拿便是”
“君上已醉,不能再喝了”
“天后不是说本君高兴就好”
“是,只要君上高兴就好”
挤出几分笑意直视他已有醉意的双眼,将酒满上后端过镂空金盏递在他面前,兴许是由得醉酒,眼神开始迷离,他莫名就将她的手握入发烫的掌心。
她的手冰冷刺骨,凉到了他心坎。
白浅面上笑着,却不动声色地暗暗抽出自己的手。
此刻的正常,最是不寻常。
“天后若是不舒服就回去罢”
心下一惊,如何也琢磨不透他是何心意,曾经猜不透,现在更猜不透。欣喜的有些遮不住,却还是要压下心绪。
“是,那臣妾先行告退”
冷冷淡淡,自然而然。
一揽芳华内白浅不知洗了几回手,反反复复,经久不息。
“娘娘,快停手吧,再这样手都该伤着了”
“你放开我”
将上前拦着的小仙娥推开,白浅一个劲地洗手。被他碰过,心里受不得。
一而再,再而三。终是将原本一双白净的手洗到发红微肿。
更衣上榻,即刻就唤小玲将那一身华服给烧了。
她明知道这般于事无补,可她能做到太少,太少....
就这么如同行尸走肉地平躺床榻,可他偏偏就是不肯放过她。酒宴上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刻意,他知道她是在有意讨好他。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不就是要她屈服低头吗?
一揽芳华内一声重响,红木雕花房门被夜华踹开,步履有些乱了节奏却还是稳稳当当,没有人敢开口询问,只是识趣地退下再关上房门。
“就准备睡?”
此刻的确不是就寝时分。白浅艰难起身,坐着不是,下床也不是。
容不得她艰难吐出句君上,他就那么扑了上来。
身前的人带着浓烈的酒气,异常粗暴地撕着她贴身的衣裳,没有任何前戏,撕裂几近贯穿她的身体,白浅手腕几乎要被他扼断,原本就惨白的脸色覆着上一层冰凉的冷汗。
“不是...你要我走....唔....”
一重血腥味弥漫在口中,他甚是粗暴地封住她的唇,趁她言语间吞下她未出口的话语。
曾经,他不过一个寻常男子,而她不过一个凡人。他打猎,劈柴,她捡果子,采药。月上眉梢,两人吃过晚饭便沉溺于俊疾山上的那个小木床上,于是吱吱呀呀的木床晃动声成了令她羞涩脸红的记忆。当年他带着她去西海,游船之上的打趣依旧近在咫尺。发乎情止乎礼都是骗别人的,我喜欢你就该同你在一起。
回忆在疼痛中抽离。夜华手上的力道全然没有轻重,在她肌肤上留下暧昧又分明的痕迹,感觉不到身下人的配合,他愈加疯狂。
只看见她那云淡风轻的脸,他便会想起墨渊,想起他所谓的大哥与他心尖上的女子曾经成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