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云黎的故事(上)

    话说自从那日越星河走后,云黎就一直闷闷不乐,气的不行!时常在心里咒骂,越星河这个王八蛋,老娘为了救你差点把命都搭上了,可他倒好把自己扔下回盛京享福去了,她是越想越气,搞得服侍她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得罪了这位姑奶奶!而有时又静靠在床边静思,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以后要走的路,想的深了自嘲苦笑,或许自己没剩多少日子了,蜂巢的杀手们不过放过自己的,这是必然的事。她能够想象到周晖得知自己的行径后勃然大怒,痛心疾首的样子! 说起来,在蜂巢的这些年多亏了周晖的照顾,周晖像亲哥哥一样,对她疼爱有加,百般呵护。自己这次真的辜负了他,伤了他的心了!要让他受连累了。想到这儿,云黎心中愧疚万分,回想起昔日种种,眼眶不觉湿润起来,掩面而泣,痛哭起来。

      二十五年前,她本来是官家小姐,父亲云霄原是周国的吏部尚书,正二品大员,因参与到皇子争夺皇位的斗争中站队失败被现在的皇帝治罪,全家流放到长山郡的牢山铁矿服徭役。当时的她只有三岁,那时候她还叫云霓,霓虹的霓。一路颠沛流离到达流放地后,她的父母兄长都在繁重的徭役中接连病故,最后在她六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无人照顾,几乎饿死。当时看管徭役的看守们并不怜悯这个失去至亲的小女孩,只觉得她又脏又臭,恶心无比!后来六岁的云黎为了一口吃的也开始跟着干活,当时他们所在的这一座铁矿,由于官府对人命的漠视,设施不全,导致矿洞中十分危险,经常性的塌方,每次都要死上不少人!就这样云黎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又熬过了三年,期间挨饿受冻,鞭打辱骂是家常便饭。小小年纪就看遍了人心人性,世态炎凉,那些矿山管事恶心恶毒的嘴脸。还有一个六十来岁老头子,用馊馒头骗她,对她上下其手,恶心至极,当时几岁的云黎并不知道那个老爷爷在自己身上又摸又舔的干什么,还以为他喜欢自己呢,拿着馊馒头吃的天真烂漫。时过经年。回想起来让云黎至今都笼罩在阴影之中,近二十年都对男人厌恶无比!这种噩梦般的日子直到她十岁那年,她的幸运之神才来眷顾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洪昌七年,中洲大陆新纪元历一千零二十四年。

    这天,牢山矿场管事的矿监大人破天荒的给所有徭役饭菜里加了肉,当天的早上饭食要比寻常好上百倍,云黎隔了七年,再一次尝到了肉的味道,和她一样,矿场里的徭役们都激动的痛哭流涕,感谢苍天开了眼。早饭过后,矿监大人顶着他那圆滚滚的肚子向矿场的徭役们训话: 诸位劳工,今天早上的早饭味道可好?好久没吃肉了吧。看到你们能吃上肉本官也是很高兴呢,这几年国家强敌环伺,国事艰难。其实本官老早就想让大家吃上肉了,可是矿上财政困难,别说吃肉了,就是白面馒头本官一天也只能吃上两个。说实话,日子真的过得相当艰苦!看大家受苦受累,本官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现在好了,国家富裕了,我们也能吃上肉了。今天,我们的郡守大人也要来看望慰问大家,希望大家能把以前的苦日子忘掉!从今天开始,迎接好日子的到来!所以为了全体劳工的以后能顿顿吃上肉,我希望大家在郡守大人来了后不要乱说话。要是说错话,比如吃不饱,没饭吃这种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恬不知耻的话得罪郡守大人的话,别说吃肉了,所有人都得掉脑袋,听清楚了吗?!矿上的徭役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文化,少部分知书识礼的也是犯了大罪的官员,身为阶下囚,他们也敢怒不敢言!也或许是条件太艰苦。他们也向往着以后顿顿能吃上肉的好日子,纷纷高声附和保证不乱说话。这让他们的矿监大人心花怒放,十分受用,当即允诺众人道:大家今天好好表现,表现的好接下来的三天,酒肉管饱!这话一出,全场的气氛达到高潮!为这个仁慈的矿监大人歌功颂德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能每天吃上肉,就是神仙日子了,他们还能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呢! 云黎此时也和他们一样,听到以后都有肉,高兴的呱呱叫。两只布满老茧的小手挥舞个不停。

      午时刚过,那位传说中的郡守大人到了,在矿监大人和一众管事的簇拥下来到了矿场,闲庭信步的到处巡视,郡守身边还有一位配剑的青年男人,似乎是郡守的护卫。除此之外,不远处还有一大群官兵和几十个穿黑制服的人。 云黎此时整艰难地把一块比她还重的矿石往独轮推车上搬,显得十分吃力,脸都憋红了,到最后不仅没搬上去,反到把独轮推车弄倒了,旁边的守卫见此气急败坏,一鞭子抽向云黎,打的云黎一声惨叫! 边打边骂道:你这小贱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找死啊! 说着又一鞭子抽到云黎身上,打的云黎皮开肉绽,涕泪纵横,云黎抽泣着道:大人别打了,云黎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这稚嫩凄惨的哭喊声传到了郡守身旁的那个青年男人耳中,他眉头一紧,便身形一闪,循声而去。

    云黎在记事以来第一次看到穿的那么干净的好看的人,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周晖!此时的周晖正直壮年,丰神俊朗,玉树临风。身长八尺,是个难的一见的美男子。今年年仅二十八岁便成了周国情报组织蜂巢在长山郡的主事,官居四品!而他的父亲周徐行在七年前接任了吏部尚书一职。此次他来次也是为了了解矿山的具体情况,探查虚实。

  鞭打云黎的看守见周晖后,不敢再动手,悻悻然的走开了,云黎痴痴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俊美的男人,一时间竟忘了身上刺骨的疼痛。周晖看着这个身上伤痕累累,又脏又臭的小女孩竟生出怜爱之情,让他想起了他那早夭的妹妹。他用温柔的嗓音轻轻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云黎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不仅没一点害怕,反而觉的十分亲近,像极了去世的哥哥。 蠕动着小嘴巴说道:我叫云霓,天上的那个云,霓虹的霓哟。娘亲告诉我的。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听到云黎这一声大哥哥,周晖的眼睛都湿润了,他想起不到十岁便染病去世的妹妹! 心中五味杂陈,陷入了对妹妹的思念之中。直到云黎又喊了一声大哥哥,你怎么了?他才回过神来,伸手擦着云黎脸上的污垢呢喃道:大哥哥没事,只是想我的妹妹了。云黎红着眼眶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道:大哥哥想妹妹了就去看妹妹呀。周晖哽咽道:大哥哥的妹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见不到了。云黎又问道:大哥哥,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呀,矿场里的叔叔大娘们也说云黎的爹爹娘亲和哥哥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大哥哥可以带我去找他们吗? 周晖顿时绷不住了,说道:大哥哥没有办法带云黎找他们,就像大哥哥也没有办法找自己的妹妹一样,不过从今天开始,大哥哥就是你亲哥哥,云黎就是大哥哥的亲妹妹好不好? 云黎红着眼眶道:哪能每天都有肉吃吗?矿监大人说今天好好干活,以后每天都有肉吃呢。 周晖问道:以前没有肉吃吗? 云黎懦懦地道:就今天有呢,以前天天吃的都是臭馒头臭白菜,米汤都是馊的呢。有时候连臭馒头都没得吃呢,好多叔叔大娘都饿死了,我娘亲他们说就是饿死的,说着便大哭起来。周晖看着云黎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是矿监和郡守也注意倒了这边的动静,带着一众陪同的管事,一起走了过来。周晖看着矿监道:矿监大人,这个小姑娘我能否带走? 矿监难为情地道:这小妮子是罪臣之女,贸然放走了,恐怕上面不好交代!周晖截然道:矿监大人不必担心,这矿场的徭役那个不是罪大恶极之人,皇帝陛下仁心仁德,网开一面饶了这些人的死罪,这么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这 矿监一脸难为情的看着郡守大人,殷切的目光希望郡守出面解围! 长山郡守此时也有些不好做,毕竟是罪臣之女,暗骂矿监王八蛋,该死的玩意儿,甩锅给自己。不过这个年轻人他也不愿得罪,便开口对矿监道:王大人,忘了给你引见,这位是长山郡正四品蜂巢主事周晖周大人,也是当朝吏部尚书周徐行周尚书的公子!随后用玩味的眼神看着矿监,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说这下你知道怎么办了吧!。  王矿监听了之后,暗自咂舌,蜂巢是做什么的他自然清楚,没想到这小白脸这么大来头,年纪轻轻居然官居四品!要知道这长山郡守五十多岁了身为封疆大吏才是正三品,而吏部尚书自新帝登基后官阶已经升为从一品大员了,在朝中地位仅次于左右丞相!是六部中权利与地位最大的!这可不是他这个从七品的矿监惹得起的,别说是他,就是这位郡守大人看样子也得给这小白脸面子,幸亏方才没出言不逊得罪于他。于是腆着脸道:原来是周公子周大人,下官眼拙,失敬失敬。既然周大人要提审这罪臣之女,下官理当配合。 周晖心里冷笑一声道:矿监大人也不要多虑,本官是看这小姑娘骨骼惊奇,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不忍心让她在这荒山埋没,便想着带回蜂巢加以调练,假以时日,必定能为我大周贡献一份绵薄之力,虽说是罪臣之女,但也是我大周子民不是!况且一个小姑娘懂什么!王大人,您说呢?  周大人所言极是,是下官浅薄了,没那眼力见慧眼识珠,这下有劳大人带回去调教了。矿监此时心中已然明了。只是心想周晖不知道的是对他来说别说一个十来岁的小妮子,就是眼前这位爷要带走百十个壮汉也没问题,毕竟这些年他私自贩卖到北原的徭役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了!在这几万徭役的牢山矿场,每天死伤几十个人也都正常。人命只不过是他名册上的一个个代号罢了,多死几个少死几个就是动动笔的事!要是因为此事能巴结上这为爷,以后前途无量啊! 周晖看这矿监眼珠子直转,心生厌烦,不过这件事还得让他替自己保密,一开始周晖想直接把他抓紧大牢,治他死罪,再带走云黎。毕竟这家伙的案宗在他的桌子上堆了不少!条条款款都是杀头的罪!不过在场的人那么多,难免会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自己带走罪臣之女的事必定会被有心人抖出去。 不过这件事就算上面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多问,毕竟除了皇帝以外,周国朝堂上还没人敢愿意公然得罪他老子!想到这儿也就放下心来,于是开口道:方才我听这小妮子说,矿监大人发誓要让他们以后每天都吃上肉,本官甚是欣慰,看来我收到的那些举报,弹劾大人的奏报都是些恶意中伤的谣言,矿监大人仁慈之心,本官佩服佩服!。矿监厚着脸皮奸笑道:周大过奖了,这是下官分内之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周晖因为本想放他一马,但是他还是不愿意让这等丧心病狂的国之蛀虫逍遥法外,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想落人口实。看了眼云黎,把心一横厉声道:长山郡牢山铁矿从七品矿监王大发,自洪昌二年上任以来,贪赃枉法,贩卖徭役,私贩矿石,中饱私囊,克扣劳工伙食,致使五年来饿死徭役上千人,罪大恶极,而今竟敢当着郡守大人和本官之面私放罪臣之女,可见眼中目无王法,藐视纲常,罪加一等,!来人,即刻将此狗官与一干人等捉捕归案!王矿监听言傻了眼,大喊冤枉!而不远处随行的黑衣蜂巢侍卫立刻扑了上来,没给他继续申冤的机会,带走了王大发和其他几个矿场管事。周晖转身看着长山郡守拱手道:郡守大人,善后的事情就有劳了,下官先行告退,郡守对周晖的突然发难有些惊讶的还没回过神来,顺口就说:周大人公务繁忙,本官就不留了。随后周晖在云黎一脸茫然的目光中慢慢远去。剩下云黎不知所措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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