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未干,我便早早起来,踏着半缕月光,去看这个日出。
黎明踏过黑夜,给大地折射出一缕曙光,我迈着轻快地步伐,哼着一曲童谣踏过乡野小径,来到山脚。
抬眼望去,山顶高耸入云。清幽的山林中吹来一阵清风,洗去夏日的燥热,让人感到颇为清爽。待我踏上山路,却惊奇的发现小山丘上有间小屋,升着袅袅炊回烟。屋外还有一位年暮的老人坐在芊芊草地,呆望着远方被微风掀起的稻浪。
我也没有过多的停留,便踏上带领村民发家致富的老山。翠绿的毛竹结着小果张扬着绿意,脚踏着展露沙粒的红土上,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感触。轻嗅着泥土的芬芳,芊芊绿意在周遭散开,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绿色的海洋。雨露沿着翠绿的叶子轻落在草地上,晶莹的露珠陆续落下,奏响着自然的韵律 ,时而看到有小鸟从中飞出觅食。
陶醉在美景中,不觉间就到山顶。
山顶有一小亭,旁边有一块记录政府的出资和村民所捐资修路发家的石碑。我坐在小亭上, 放眼望去远方,在遥远的东方升起一个小红点,在迤丽的远山含羞的躲到青山后。太阳初升,乌云也随之逐渐褪去,朝霞倚着淡蓝天空走了上来。俯瞰这世间,犹如一幅田园山水画,轰降降的飞机从天空驶过,宛如长龙在云中游荡,此景别有一番意境。
太阳初升,鸡鸣四起。村民的屋顶升起了炊烟,稻田、菜园、百香果园已经陆续有村民背着锄头耕田、除草,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伸了个懒腰。太阳已经升在空中了,想着时候不早了,回家写作业去了。清晨的凉风洗去倦意,我感到一阵轻松,两双手扶着后脑勺,吹着口哨,清闲的走了。
途经田野小径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是叫我过去,我侧身望去,小山丘上站着一个白发如星的老爷爷。我指了指自己,问他是不是叫自己,他朝我点了点头并挥手示意我过去。我不情愿的走了过去,我虽不太会和人交流。但还是想尽我所力,去帮助他人。
那位老爷爷凑到我耳边,为人和善的对我说:“呃—那什么,小伙子,我想找你帮个忙。你看行不行。”
我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没问题,你想叫我干什么?”
那老爷爷听后一脸兴奋,开心的像个小朋友,在那一蹦一跳。许久对我说:“帮我送个东西。谢谢你,小伙子。”
完后,他转头走向屋中,从屋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礼盒,上面还放了一封信。走到我身前,双手递了过来。我也双手接了过,好奇地问:“这些是……。”
“哦,这些东西是要送给我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而是叫我去送?”
“呃……呃,这个吗,我和她闹了点小矛盾,不太好意思去。”
“哦,我明白。 朋友之间有点小矛盾,很正常。”
“那好,小伙子,你帮我把这东西送到马里镇1街楼区57号那里,那里住位老奶奶,你交给她就行了。”爷爷略微停顿一下,“送东西时,你可以去村囗那找一个叫王德的人,他会搭你去的,当然,也会搭你回来。谢谢你了,小伙子。”
我看着老爷爷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也没大理会,但冥冥之中感觉这事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当然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当务之意是把手中的东西送给那老奶奶。
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旁是金灿灿的水稻,两边草丛开满了野花,蜜蜂围着花朵勤劳的采蜜。在告知家里人了一声后,我把礼盒和信装进袋中,带着它来到村口。
村囗那里头伫立着几棵大榕树,村民在那摆上桌椅和棋盘,闲杂时间来上几局,放松娱乐。还在那摆上几张石桌椅,这里妇人们聚在一起折菜、干活、缝东西,在那边干边聊天。 正当我挤过人群,走到其中一个棋盘下停下了。根据老爷爷的说法,王德是一个一米七五的中年男子,留着浅浅的小胡子,剪着一个寸头。我站在一旁,他现在在下棋,看着像是快输的样子。
王德坐在那,挠着头思考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在他对面的白发老者从容不追的喝着茶,我不经调侃道:“这局,估计是没戏了。”王德他也明白这局已没有翻盘的机会,对着白发老者说:“可以啊 老头,你下棋这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我听这语气,钦佩中掺杂着不甘,势誓要赢白发老者。
白发老者笑了笑,说:“小王,还得练。下一个,哈哈哈!”
王德愤愤不平的走开了,这里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棋局。他走到一旁,不服的用拳头捶向榕树,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甘。榕树也识趣飘落几片叶子。我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他一脸不耐烦的转过头,问道:“有事吗,小子。”
“有事,有一位老爷爷让我搭你车,给一位老奶奶送东西。
“是张建树那老头啊,果然还是还像以前一样废,”他暗骂了一句。“你等我一下,我回家拿个钥匙先,大概十多分钟。”
他漫不经心走着,一双黄金人宇施,一件白色的衬衫,裤脚挽起,还掺着泥土。看这流氓般的形象,好家伙,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我不经脑补道:“我和他一起走在大街上,别人心生误会,错把他当成人贩子,叫警察把他抓起来。”想到这里,我便无奈的笑了笑,有点后悔答应老爷爷去做这事。
早晨的凉风拂过绿叶,人们还在悠闲的下棋,蝉也随之不耐烦的叫了起来,还有几位大妈 嗑着瓜子在我家桥头那聊日常锁事。我在那无聊的看看,嘴角总会莫名的扬起笑容,不经感叹:“这就是岁月静好了吧。”
不久,王德开着部破三轮车,叼着一根包卷烟,头戴一个草帽,自以为很帅的戴了个墨镜。我整个人对王德的看法好像在这一刻颠覆。我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从梦里醒过来。“好痛,不是在做梦。”
我无奈的笑了笑。
他把三轮缓缓停下,招呼我上车。我极不情愿的坐在后轮处,用来放东西的地方。在我旁边还有二条蛇皮袋的百香果。王德深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掐灭,丢到一旁的烟灰缸中,放上一首经典老歌,拧动钥匙,三轮车伴随着老歌开始向远方驶去。
三轮车一路翻过高山,驶出原野。原野过后,小路两旁只剩些金黄稻田和一些人家。关于这条水泥路,它在政府的补贴下和村民出资,再经过大家不懈的努力下,让本是“水泥路”的路变成了水泥做的路,准确的说变成了一条致富的路。
前面驶过的小山路搞得我一震一震的,不过驶上水泥路后,一切都那么平坦与舒顺。可他又在那抽起烟,刺鼻的烟味把我想沿路看风景的好心情给搞没了。三轮车驶出山野的小路,过道两旁成了一排排树,随之而来的是一幅热闹的街区画。这里小贩们卖力的吆喝着:“卖糖葫芦了”、“卖气球了。”“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今天本店打九折。”、“面包、油条、豆浆,想吃的就快点来。”“豆腐花、凉粉草,清热又爽囗。“士家饼,宫廷沿传,味道保正宗又美味。”馋得我直流口水,但理智告诉我,我若把仅剩的钱花了,那自己还怎么去买自己心心念念的书。“啊,好香啊!”饭店、粉店、小吃,四面八方,香气扑鼻,直击嘴馋心思。王德故意把车开得很慢,搞得我内心越发的痛苦,他在那得意的笑。
我跟他去售卖完百香果之后,才去去老婆婆家。
经过千辛万苦,我终于是到了前来目的地。经我反复确认几次后,我内心既激动又紧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敲了敲门,对门后的人喊道:“有人在家吗?”里面传来一个老奶奶的声音,回应说:“请稍等,我马上就来。”
等待片刻后,门被缓缓打开,入眼是一位身穿兰花条纹的黑色旗袍,戴着老花镜,耳朵下垂着小耳环。随即老奶奶开口对我问道:“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回答道:“打扰了,我是托别人给你送东西来的。”说罢,把东西递了过去。
王德坐在车上,抠着脚丫子,说:“是那张建树送来的,看来他还是不敢亲自来啊!”
“这样啊!”老奶奶沉默了一会,接过东西。然后面带微笑说:进来坐坐吧,喝口茶歇歇。”
我正想拒绝,王德就跳下车来。毫不客气的说:“那,走吧!”也不顾我的感受,双手插口袋走了进去了。我一阵无语了,我真想上去给他的后脑勺拍上一掌, 叫嚣着让他回去。不过,这终究是我的幻想,我力量不及他的四分之一,有心无力啊。也只能乖乖的跟进去。
老婆婆住的地方是一个四合院,门前站立着两只石狮,院中有一棵大榕树,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墩。西边有一个小鱼塘,塘中携着假山映着莲花,还有几株翠竹伫立在一旁,老奶奶朝招我们坐下,她自己就去给我们彻菜端糕点。庭院古朴恬静,种植蔬菜在东屋旁,门前西屋种植的葡萄攀上了围墙。我感叹着老奶奶的住宅,它正是我梦中所想居住的地方。
老婆婆端着茶水和些许糕点放在桌上,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注意到老婆婆有点不对调,乌黑的眼眸中淌若一泓清泉,被忧伤的微风拂过,进而泛起潋滟。整个人里里外处透着一股淡淡的忧思,王德不会理会这些,在一旁忙着把糕点就往嘴里塞。老奶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翻向我。面带微笑,询问道:“小伙子,你老盯着我干嘛?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我摆了摆手。“不是的,我看奶奶你表情有些忧伤,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在一旁吃糕点的王德插嘴道:“还不是因为那张老头,不然她又怎会这样。”
“你吃就吃吗,你出什么声啊,又不是在问你。”我生气的说道。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老奶奶从容淡定的举茶杯,品了一茶,别有深意的回道:“没什么心事,只不过是最近没休息好罢了。昨夜凉风阵阵,吹得我现在有点难受,如果他在的话……”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便借端糕点的理由走开了。
庭院一阵凉意袭来,我感觉有点冷, 榕树叶子轻轻落在杯中,我举起来喝了一口,是有些点凉了。榕树上挂着红丝带,随风扬起,好似掺杂着对某个人的思念。也罢,我也没有待下的念头,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我回到车上,王德的墨镜挂在车窗,褐黄色的草帽随风摆动。
不久之后,我要求王德陪着去了一趟书店。有点可惜,自己手中的钱不够买一本《城南旧事》,我失望的和王德坐车回去了。
回到村中,已是下午两点。我去找那老爷爷时,发现他不再家。我估计他有事,就匆离开了。回到家我叼着一块薯干(又称番薯干),立着一本从地摊上收购的二手书《老人与海》,坐在客厅看了起来。楼下的大妈扇着扇了扇子,在聊天。
一个大妈说:“你们知道吗?在我们这支教八年的张老师,是因为与他妻子王芳发生争执,才来到咱们这的。”
另一个大妈说:“知道啊,王德那小子曾经还为了让张老师与他妻子王芳复合,走了八十公里路,把王芳叫过来。可惜,惨遭其退学。”
第三个大妈说:“是啊,小王也是真的惨,因为这样就被退学了。听说,那天夜里他差点被他爸打死。”
第二位大妈说:“喷啧喷,身为教师,应当以身作则,不知这样的老师教出的学生……”
……
已是黄昏,夕阳醉倒在半山腰,古钟荡升起袅袅炊烟。晚饭过后,大人、小孩都出来了,在榕树下,乘着凉小孩围着榕树和伙伴做游戏。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年迈的老人走在田垅上,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感叹道:“看来今年定是大丰收,哈哈哈!”
忽然想起我还没有转达意思给老爷爷呢,于是乎,我拿起一把薯干装进口袋,嘴里不忘叨上一根,便匆匆出门了。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时不时会有村民热情的和我打招呼,亲切的和我问候,我看着他们止不住的笑意,不经询问道:“大娘,今天你看起来挺开心的,有什么趣事吗?和我分享分享。
她笑道:“那有,种的几亩地百香果大收成,拿去卖时, 收了个好价钱。现在想想都开心,哈哈哈!”
“是啊!政府和外商大量收购,咱们现在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
“那可不是吗,都是国家和政府的大力扶持,我们生活才能越来越好。”
……
越过乡野小径,我到了老爷爷的很住所。他一个人坐在草草色的缓坡上,一个人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暮色渐晚,一个孤独的老人坐在夕阳下。我走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
老爷爷问:“我托你办的事,你完成了吗?”
我答:“她收下了,你真的不打算不去看看她吗?我看出来你很想你。”
老爷爷叹了一口,说:“我也想她,可是,我不敢。”
我说:“有什么不敢的?”
老爷爷说:“我无数次试想过去找她,想过无数个见面时的场面,想过无数句见到她要说的话。可我没那勇气,不敢直视那件事。”
我说:“你为人教师,教我们人生就一次,想要做的事就勇敢去做,哪怕失败,也要不留遗憾。”
老爷爷说:“是啊,我为人教师,说的话连自己都做不到,我真不是个合格的为人教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无法理会他的心情的。我很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闹了那么久,还没有和好。我便开口问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会搞成现在这样?”
“一件小事,我……”老爷爷表脸复杂,似乎很后悔的样子。随后跟我讲起了他的经历“她是亲个苦命人,自幼父母亡,家里还有两位老人要照顾,小小年纪的她一个人担起了家庭的重担。我俩是同一个村子的,算是青梅竹马了,我娶她时还是一个一穷二白小书生,她不嫌弃我还与我相继步入婚姻的殿堂,那时候的我们是多么的幸福。她为我们家任劳任怨,跟我在一起时没过个一天好日子。我问她,有没有后悔和我在一起。她说,不后悔,因为我爱你。”
老爷爷说着说着就哭了,哭了几分钟,抹了把眼泪。又说道:“那天,我因为听不下她繁杂的唠叨,对她说了许多难听且违心的话。还说,我很后悔和你在一起。然后赌气离开了。我到了这里支教后,王德那小子也不知道从那得来的消息,知道了我和她的事。为我不辞辛苦行走了八十公里路,把她叫了我来。把她带到我旁边,我看着他那一脸期待的表情,我选择倔着性子,怒骂王德并叫我夫人滚开,还说别太让我见到你,你真让人恶心。最后,一怒之下把王德这小子搞退学了,听说当天夜里他被自己的父亲打进了医院。在这之后,他全身帮绑着绷带向我走来,同样倔着性子说:‘这样的废物的你,我看不起,但如果你哪天回心转意了,我也会不辞千里你送去到她那里’,说完他柱着拐杖离开了。后来,听说他就被他父亲送到某个厂干流水线了。
我想也许,老爷爷不是倔脾气,只是没有勇气。有时候只需一点小勇气就可以弥补的事,而你恰没那勇气,时间不等人,谁还会等你那么久呢?时间抹平了岁月的棱角,遗留下来的,只剩那美好和没完成的遗憾。
天色也不早 森林中泛起点点萤光。月亮爬上树梢,晚风吹来了星辰,今晚的月真是皎洁美丽,可惜月亮缺失了一角。
片刻后,老爷爷又说道:“不怕你笑话,在这八年中我给她给了三千五百多篇信。想着和好念给她听,可惜只有我托你送的那封,她才会看到,其他的就随时间替我遗望忘。现在,我真的好想她啊。”
我说: “人生这样,平凡又短暂,遇到一个爱你的人不容易,希望你好好珍惜,也希望你不留遗憾。”
后背传来王德的声音,说:“现在后悔了?”
老爷爷本能的说:“后悔了。”
“那,如果她现在在你面前,你会鼓起你全部的勇气告诉她,你错了,真心希望她回到你身边吗?”
老爷爷坚定的说:“肯定的,我会勇敢的表达内心的对她的喜爱,大方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希望她回到我身边”
老奶奶从黑暗中走出,在老爷爷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步步走来。然后,她们紧紧抱在了一起,互相倾诉着对对方真挚的爱。我见这情形,真得是……一言难尽,搞得我快受不了,于是我和王德一拍即合,一起悄悄离开了。
走在月光洒下的下乡野小径上,我疑惑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他答:“你说呢, 我们就想看一下,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有没有回心转意,知道自己的错误并想不想弥补当年的过错。后来啊!被你插了一脚,但结局总体看起来还是挺圆满的。”
我一脸无语,说:“好啊,你们玩我啊。”
他一脸假正经的说:“不算是吧?你也没派上多大用场。”
我气打一处来,跳起一巴掌拍句他的后脑勺上,“痛。”他叫了一声。“你自找的。”我生气的说道。
走在夏夜的田野上,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稻花香。萤火在花丛飞舞,蟋蟀和蛙声响彻山野。村里头,村民搭起戏台, 有戏班在村中演出。
我说:“一起看戏吗?”
他答:“好啊,走吧!”
第二天,老爷爷搬走了。我收到了一份老爷爷、老奶奶赠送的特殊的礼物,一封感言谢信,信中还有老爷爷和老奶奶的合照,一旁夹着个王叔,我不合时宜的出现在照片中。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客厅的地板上,我捧着王叔送给我的《城南旧事》坐沙发上,悠闲的看书。外面王德又在和那位的老者进行激烈的对战,大妈们又在聊天,聊天归聊天,她们心肠可都是很好。
阳光酒归客厅,蝉又欢快的鸣叫着,一切都是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