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吾妹:

    用这个称呼不知道对不对,我从未叫过你妹妹,而你也并不是我的亲妹妹,只是好像不知为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自觉担起了姐姐的重任,也许是因为我比你们年长,可是比你们年长的人又不止我一人,我想也许只是因为我们一起孤单长大。

  我们曾经共同生活在一个集体中过,对,那个家,我并不觉得像是一个家,只有爷爷奶奶,没有爸爸妈妈,我们都是被留在家里的孩子,我对你最初的印象只停留在小学四年级里,我不记得这之前我认识你,也有可能是这时候我才明白一个姐姐的涵义。从小到大,一直希望可以有个疼人的姐姐,或者是有个可以给我依赖,指路的姐姐,可惜我只有哥哥,甚至还是个坏蛋哥哥,小时候,哥哥会带领其他的小孩来欺负我,给我取外号,嘲笑我,甚至在我害怕的时候丢下我,但是我从没有责怪过他,甚至因为害怕被丢下,我曾是哥哥的跟屁虫。那时候哥哥,我,你,还有弟弟,我们四人住在奶奶家,有段时间甚至是我和你和奶奶,我们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哥哥欺负我们,我选择了保护你们,在奶奶家里,洗衣服的人是我,上山摘菜,挑担子的人是我,你们会因为不想去,不愿意,甚至偷懒不去,可是我不敢,因为我知道我不去的话,奶奶会很累,因为我知道,我不去的话,没有人愿意去。   从小,我就很机灵,会耍小心眼,我怕被妈妈丢下,被爸爸丢下,在他们回来后日日跟随,可是这跟随,对他们来说是烦恼。那时候,我便明白,我不是个讨喜的小孩,所以小时候总是努力去达到任何属于他们给我的要求,他们想要我读书,我便读书,他们想要我做事,我便乖乖做事,是的,我成了他们身边最听话的孩子,至少曾经是。可是我终究是让他们不满意了,记得六年级毕业的暑假,因为去了你家,我特别的高兴,小时候很喜欢姑姑,可是姑姑并不喜欢我,从小就听她们说,我长的像我妈妈,人也跟她一样刻薄。小时候的我,尽管不太明白这样的词语,但是也到了能够听懂语气的时候。那时候在你家里,你们都在附近的游戏厅,网吧玩游戏,玩耍,甚至你们去了嘉禾吃东西。只有我默默地在家洗衣服。甚至可能被你们遗忘。记得那时候成绩出来,爸爸打了电话过来,很生气,不允许我在你家玩,我很难过,甚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很努力的读书,很努力的想要做一个听话的小孩,很努力的去达到所有人的要求,甚至我曾努力做好一个姐姐,我不会做姐姐,没有经验,甚至你们不是我的亲弟弟亲妹妹。我只是看别人怎么对他们的弟弟妹妹就怎么对你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我曾狠狠打了你一耳光。原因是你用脏话骂了我妈妈,那时候的我已经开始在课本里学习了文明俩字,对于脏话尽量避免,可是你的辱骂不尊重我妈妈,让我难受。我来不及思考便已经冲动的打了你,那时候你哭的声音很响,吓坏了我,我没想过要打你,甚至很重,打完后我自己也觉不可思议,我这一生从未打过人,你是唯一一个被我伤害的人,当时奶奶骂我,为何打你,打那么重。当时我气极,说你该打,奶奶让我道歉。当时的我年幼,放不下面子不肯道歉。事后很多年我回忆起这一幕都被我的狠辣吓到。甚至我曾向你问起当时感受,可是你说你忘却了,你忘记了。可我忘不了。我忘不了我这个自以为是好姐姐的人,亲手打了妹妹,我忘不了我的满身刺。后来我一直都对你们认真管教,也对你们隐隐疼爱。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像个麻烦的大家长,自己还没长大就对你们管教,我曾不想你们乱丢垃圾,因为我认为乱丢垃圾是可耻行为,我甚至管你们学业,管你们卫生习惯。也许你们早不赖烦了吧,一个不够亲密的亲戚。指使管教你们。可是我一直希望你们好,希望你们有素质,希望你们多读书,希望你们成为与父母辈不一样的人。我一直乐此不疲的想要去改变你们。前几天我却真真的感觉错了,也许我不该,不该去限定你们的人生,不该去自私的决定那种人生是好,那种人生是坏,其实人生哪有好坏,几十年过去我们都是一抔黄土。每个人人生不同,想得到的东西也不同。我不应该去干扰,去替你们判断人生好坏。因为我该知道,无论你们选择好坏,你们都会承担。我只是不敢面对我的失败。我失败于多次教育你们干净卫生,不乱扔垃圾,可惜从未成功,我失败于干扰你们人生选择,认为读书是必要之事。我很失败,我是一个失败的姐姐,我常常想用自身经历教你们奋进。可是不行,我也曾出错过,六年级毕业,后来我去了临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听话的生活。我也成为了不听话的小孩。直到高中才慢慢被室友感化,慢慢地开始去体会宽容,谅解别人的不易与艰辛。可惜,在高考之前我未懂得,因为任性,我付出了代价,因为任性,我来到长沙,来到一所我并不喜欢的学校,唯一让我感动的是我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这些年来,发生过很多事,我有责怪过父母,也责怪过自己。现在却慢慢内化于心,我谁也不再埋怨,谁也不再责怪。我要出发去寻找我要的生活,也许那不再是在那个小山村里,也许那里没有了牙牙学语的我们。没有了去过河里游泳,去过田里割稻谷的我们。我的未来不在那里,我不知道你们的在哪里,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希望你能跟我一起上路,你能跟我一起努力。

 越长大越明白,价值观不同的人无法生活,甚至同处在一个世界里,也无言交流。我越来越孤单,越来越沉默,在家里,没有人理解我,我可以理解他们,可是他们不愿花时间和经过理解我。不能相互理解的人是没办法生活的,一个人理解,努力的生活是没有办法继续维持的。我知道我始终会离开家,离开那里,可是不管去那里,我想带上你,因为你同我一样无助,迷茫,在家里被家人伤害过。之前之话,是我过去自私,是我自作多情,我向你道歉。今天看书,才明白一些道理。一直知道无法替你选择,可是克制不住看你过的不好。我终究是用言语当利器刺向了你。我知道我生来便是孤单的人罢。我知道我生来便是会把身边的人推开罢。罢了罢了。不研究了。今天写此信,只为向你致歉。你看后,原谅也罢,不原谅也罢。你依旧是我妹妹。我一直当成亲妹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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