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席上,我和父亲从团部出发,向火车站方向散步。
塔里木的夏夜是热闹的,沿街的饭店门口烟火缭绕,烤羊肉的味道充斥着空气,人们的谈笑鼓噪着风声,这便是夜市的开始。塔里木的夏夜又是宁静的,没走多远的路,微风里飘来枣花的香味,无需深吸便已是沁入心脾,最惬意的是抬头就可以望见满天的星星,群压四方的北斗星镶嵌在深邃的黑夜里。
路的两旁种满了一排排树,通过树枝的缝隙可以看见火车站的灯光整齐地排列着。“远看小城镇,近看火车站。”我拉着父亲的衣角说。父亲来这里工作好几年了,他爱着这里的土地,爱着这里的沙漠,爱着这里的胡杨,爱着这里的北山。他听了我的话,看着灯火通明的火车站凝视了一会儿。
微风夹杂着沙漠的余热从我们的肩膀、我们的脸庞、我们的头顶穿过,我们说着笑着,走到了火车桥洞口。昏黄的路灯下,桥洞口的墙壁上一侧画着几位穿黄色军装的人阔步行走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上,另一侧画着新的团场城镇,还有几台采棉机驰骋在成片的白花花的棉花地里,也许正是这片绿洲的昨天、今天。
停留片刻,微微出汗,我和父亲开始往回走。随身带的水喝完了,于是把空的塑料瓶扔在地上,用脚往前踢,返回时的身体疲惫瞬间消失。我一脚,他一脚,我们交换着向前踢着空瓶子。此时此刻,“笃笃笃”的瓶子滚动声音响彻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
前方的路灯下,一个男的推着自行车,翻弄着框子里的东西,一个女的站在旁边嘀咕着什么。
“你们在干嘛,是不是抓了刺猬?”父亲边问着边向他们走去。
“嗯。”那个男的试图用塑料袋遮挡着什么。
“管你什么事,你是干啥的?”
“我是干啥的不重要,关键是你们抓了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刺猬。”父亲义正严词地说着。
那个男的见状,只好乖乖地将塑料袋倒在地上,忽然,一只圆溜溜的刺猬“呲溜”地滚了出来,慢悠悠地晃着身子向草丛深处爬去,最后停顿了一下,似乎向我们表示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