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伯是个石匠,记忆中,我从未见过他干石匠活,准确地说,是他干活时我都不在旁边,所以,我不敢把“能工巧匠”与二伯联系起来,就是经常听父亲讲二伯是如何的力大无穷。我在心里反复疑问:“二伯中等身高,还偏瘦,怎么可能呢?”
父亲说他们老家原在十里明家的一条沟里,后来爷爷去世,奶奶改嫁,才搬到了西峪。搬家时,二伯才十二岁,担了两口五斗缸,一路翻山越岭,经团里到西峪只歇二次,他自己扛的一口五斗缸,要歇一路,怎么追不上二伯。二伯命苦,因为家穷,兄弟姐妹又多,所以没机会上学,七岁就给别人放牛,挣饭吃,但饭量惊人,玉米疙瘩一顿能吃十个,吃的多干的也多,小小年纪,就能放二十几头牛。
苦难的生活迫使二伯过早独立。大伯是先天软骨病,不能行走,话也说不清,生活不能自理,是二伯一手照顾大伯至六十岁,寿终正寝。小时候,他总是把挣的饭,预留给大伯,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十六七岁时,就独自去外面打工,每天早上就给大伯做好一天的饭,放在火边温着, 晚上回来还要洗洗涮涮,大伯上厕所也要二伯背来背去。二伯虽脾气火爆,照顾大伯却是无微不至,从来没有嫌弃过,斥责过。
二伯头脑聪明,石器活看看就会,因家里没人挣公分,跟着师傅学艺不到三个月就被生产队召回。在生产队砌的都是石头墙,他力气大,一个人能干两个劳力的活,自然受人的尊敬。二伯忠厚朴实,乐于助人,在全村有口皆碑,只要谁家要做猪巢,马巢,二伯都会义务帮忙。因为穷,还有大伯拖累着,住着破窑洞,很晚才成的家,在他盖房的时候,村上好多人都来帮忙,房子修好了,他欠别人的人情比给予别人的还多。
在我印象中,二伯常年在外干活,很少回家,一身破旧的衣服,总是灰头土脸的,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就像枯树皮,又老又硬。慢慢的,随着年龄愈来愈大,找二伯干活的人也少了,才能看到二伯渐浙轻闲了,衣服也四季如新,有空了还搓搓麻将。
干石匠一辈子,又苦又累,二伯的身体渐渐的大不如前。我就亲耳听他感叹:“唉!没力气了,不比从前了!”前两年做了次手术,更是元气大伤,虽子女孝顺,也有二娘的精心照顾,还是日渐消瘦,每次回去看到二伯都很难过,还得故作轻松,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苦难的生活造就了二伯坚强,坚韧,勤劳朴实的人格魅力,他的故事很多,在这里不能细细道来。二伯不善言辞,总是用实际行动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他平凡却不平庸的一生,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值此端午节之际,愿二伯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