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凌晨,母亲邀我看星,她年纪大了,少眠,把我叫醒,说,天上的星星很大很亮,那一片都是。
我说:你不要勾引我,我是不会去的。边说边开始穿长裤,套外套。
对面楼层亮着些灯,母亲已经享受过这些硕大的星星了, 注意力就被那些灯给吸引过去了。
母亲:这些人这么晚还不睡,不知道再干嘛。
我望了望身后的灯:是啊,这边这家人也不睡,大半夜的还有两个人出来看星。
母亲笑了。
我说:你知道那颗星吗?最亮的那颗。
母亲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我指的星。
我卖弄所知甚少的天文知识,在母亲面前充大头:那颗星星啊一年四季下着有毒的雨,里面人根本活不了,而且啊,它自转......
母亲完全没有听的意思,像上课开小差的小朋友。
她开始一颗一颗指天上的星星:这颗最亮,第二亮的是这颗,啊,这颗第三亮......
我:别数啦,数不清楚要秃头的。
母亲:我才不怕成个癞头婆呢?
我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母亲:明天的天气一定很好,下雨过后的晴天啊,要打霜啦!
我脑子里出现乌瓦白霜,一匹黑色的马在屋檐上“哒哒”奔跑,四只蹄子溅起一番冷意。
母亲又问:那些个星星怎么一闪闪的?
我又开始讲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你知道这些星星离我们有多远吗?在星星和我们之间有很多东西的,云层啊,气流啊什么的。
母亲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接下来,我们就都没有讲话,我感受着宇宙间的暗物质在身体里穿过,仿佛有浓厚的一团乌色在流动,就像那四个踏着屋檐的马蹄子,“哒哒”“哒哒”得踏在我心上。
我们被地球包裹在她的怀抱里,像是受到了铜墙铁壁的保护,宇宙间什么未知的东西都伤害不了我们。
可是啊,保护着的我们的母亲,从来不是铜墙铁壁的保护,她里面的孩子在抬头的时候就能够看到宇宙间的东西, 它所没有言说的,或许就是要我们放弃认知那层保护。
生命生长绚烂到死亡,宇宙间的一切皆如是,真正的保护就是让我们出生绚烂以及死亡,如同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呼吸的生灭。
上完厕所回来,母亲已经不在阳台了,回去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