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名字从小x变成了老x;当你的体恤被套上中规中矩的领子,日渐光滑的除了手里盘弄的手串,还有不停败退的发际线难以遮盖的额头;当你每天无奈却有规律的早醒,先在保温杯里泡上枸杞,再泡上一整天的光阴;当你沉甸甸的肚腩上不仅挂着投资暴富的梦,还挂着青春期叛逆的孩子,无论在健身房里挥洒多少汗水,却依旧追不上当年的青春;当你半夜在朋友圈分享一曲《山丘》,却发现屏幕前并无人守候……
中年,已悄然而至……
保温杯
心中的猛虎变成了胖虎,蔷薇混合着枸杞,细嗅一口,中年男人会察觉到心底的秘密:真该补一补了。
他们爱保温杯,当热劲儿在日渐虚弱的身体里游走一遭,颤抖后的舒畅,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仅有的呵护。他们又恨保温杯,恨它拧不紧,恨它漏水,仿佛那就是自己最尴尬的样子。这不,保温杯又成了社交媒体上中年危机的代名词。
中年人拼命地往自己业已发福的身体里灌热水,可是堵住的地方始终是冲不开了。当他们晃着肚腩雄赳赳的站在小便池前,少年时那种中气十足的流水声却衰变成了点点滴滴到天明。
肚腩
王小波将中年冠以“熵”的概念,中年的混乱,连同上下老小,都挂在了沉甸甸的肚腩上。
该鼓的地方再也难以鼓起,不该鼓起的地方却很积极。宰相肚里能撑船,中年男人隆起的肚子里却盛满了脂肪肾,脂肪肝。
如果说动物的脂肪层是为了御寒,那么男人的脂肪层却只会使他们在生活面前越来越显疲软。
有科学研究指出肚腩的出现是因为雄性激素分泌的降低,当年铁汉一般的男人终有一天也会变得油腻,那是因为他们曾经浑厚的荷尔蒙,早已随着深夜一枝接一枝的烟草烟消云散。
发际线
步入中年的男人,大多有了房有了车有了娃,不必再为了贷款和信用卡账单拆东墙补西墙,这种底气,令他们无论是面对老板还是下属,都能骄傲的高昂着头。
然而面对镜子,他们总会卸掉所有伪装,谦卑的将头垂下。因为唯有这样,才能将比梳齿还稀疏的头发拢起来,实现地方支援中央的计划。
在与岁月交战中,中年人的发际线总是不能坚守,一退再退,只留下老成不变的发型掩护着最后的尊严。这种尴尬让他们不敢奔跑,因为飞扬的流苏,往往会产生兜风的效果,以F=ρS(v*sinθ)^2计算出的阻力,令他们再也追不上逝去的青春。
领子
步入中年,“好看”再也不是男人们挑选服装时的考量。款型差不多就好,面料舒服就行,颜色不能太突兀,要么没牌子的禁欲系,要么是大牌子的限量款。最重要的是:领子一定不能少。
从为人处世到衣着打扮,他们将稳重看成第一要义。海澜之家门口狂舞的印小天早已不是他们的参考模板,衬衫和polo衫随着工作日和休息日的交替而无限循环。
他们也说不清对领子的偏执源于何处,或许是倒立的三角形领口能使下巴显瘦,或许是坚硬的线条撑起了下垂的嘴角,烘托出刻意营造的严肃。每当他们立起领子,仿佛就给自己竖起一道屏障,遮住了脖子上的皱纹,守护了中年时最后的倔强。
早醒
每天清晨,无尽的压力与惆怅伴着血压一起涌上,熟睡的中年男人就这样醒来。
未完结的任务、未赴的约、本可以做得更好的发言、本没有必要参加的酒局……一串又一串的事情,哪怕经历着宿醉,他们再也难合上一下眼。
听着厕所拧不紧的水龙头中下坠的水声,望着天花板上因为受潮而鼓起的一块白斑,他们什么都没想,心里却挤满了焦躁……
每当看到因为睡过头而迟到,蓬头垢面的年轻下属,他们嘴上虽然批评,心中却满是嫉妒。只能又一遍又一遍的劝慰自己:年龄越大,睡眠越少,潜意识在提醒我们时日无多,要尽量睁着眼睛多看看这个世界。
山丘
深夜在朋友圈分享《山丘》的中年男人,都曾有过一边哼着《双节棍》一边舞动身体,抱着吉他去女生宿舍楼下弹唱《同桌的你》的岁月。
然而现在,在高峰期的三环上蜗行龟步,沧桑沙哑的歌喉常常会循环一路,拖着满身疲惫回家看到自己的孩子听tfboys,他们会嗤之以鼻,同当年自己的父亲一模一样。李宗盛的沧桑亦或是汪峰的嘶吼,正契合了胸口那股总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结郁哀愁,在他们看来,恰恰是维持末路狂奔的力量。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首李宗盛,每个中年男人都期望自己成为李宗盛,向那些迷恋freestyle的姑娘们,传递自己的知性、理性、感性。
手串
到了人生的下半场,中危成了重要的敌人,这时就需要一个可以并肩的战友。
女人们有包包、有口红、有耳环、有项链,男人则没有那么多的玩物,手串便成了他们独有的饰品。
他们将盘串儿当成一项可以养心的事业。手心,大腿,胸脯,肚腩.......处处都是投资的风口。更为甚者,会在脸上开盘。中年人为了事业,常常真的可以放弃脸面!
殊不知,男人的手串同女人的玉饰一样,是需要由人来养的,在它被磨得越来越滑的过程中,从前的棱角心气也同样被磨得一干二净。
健身
中年男人用小半辈子来迎战敌人,到最后却发现真正同自己作对的,却是身上的所有器官。
坐到变形的屁股,胖到走样的身材……如此种种,常常逼得他们系紧所有扣子,生怕哪里会流出油来。从生理的巅峰滑落,前方是无尽的深渊,清醒而理智的中年男人会及时生出亡羊补牢的想法。
于是,办健身卡,买私教课,挥汗之后拒绝冰凉的可乐,在淋浴下揉着肥颠颠的肚腩,回忆起昔时的腹肌,才是一天当中最惬意的时候。暂停跑步机的并非疲乏,而是刚刚灌下去的半瓶运动饮料,此时已如决堤的江水,以不受意志控制的速度奔涌而出。
孩子
中年男人常常会想:自己这辈子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无奈之中,孩子便成为他们的一切。为了孩子,他们付出很多,无论是假期游学的高昂账单还是逢年过节给老师的红包,从办公室到教务室,就是一场由大爷走向孙子的旅程……
可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孩子,认为自己的父亲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跟不上时代潮流,却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也曾有过骄傲放纵,曾在私服里称王称霸,曾在CS中吆五喝六,甩狙爆头忘不了扔一句:“fire in the hold”。
人生路上,力气交给了砖头,意气交给了馒头,到了这时候,孩子就成了他们唯一的盼头。
投资
步入中年,人生便可以望得到边缘,就像马拉松跑到了半程,落后的落后很远,领先的遥遥领先。
尽管手里或多或少有些资产,财务危机在中年男人的心里却依旧无可避免。
在地铁里,一个个反光的头顶下都暗藏着股票阴阳线的变化。而小区附近的彩票站更是中年男人的避难所。
拨开弥漫的烟雾,是一张又一张疲惫的面孔。他们眼睛里放着光,端着枸杞茶盯着走势图好久——那是梦里的藏宝图。承载梦想的票根,转眼间可能就会被弃至尘埃,如果有幸中了十块钱,即便只能将白沙换成玉溪,也算是为应对中危做出了一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