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的骚年

有没有一些事

别人看来无比幼稚

你却不以为然

@阿爽


我喜欢玩火,异常热爱。

天干气躁时,只需一丝引燃,便可干柴烈火。噼里啪啦,花火涌跃,我钟爱这种伴奏。

细雨滋润,或是漫天飘雪,倘若能升起一堆火来,便是无穷的温暖和幸福。

小的时候,院里的孩子众多,不论年岁,都爱黏在一块玩。大都是年长些的提议,而最多的项目就是放火。

大人们总说“白天放火,夜晚撒尿”,我不曾考究过它的科学依据,但是确实多次让爸妈夜游长江。

每次玩火,我们会先跑到小卖部,拿一块钱买10来盒红双喜火柴。那是我们最爱的作案工具,火机太贵,最重要是不能人手一个。

每次接过火柴撒腿就跑,老板每次都会探出头厉声嘱咐,不许放火!然而我们早已一溜烟跑远,留下烟尘和放肆的嬉笑。

他一准知道我们就是去玩火,却总是卖给我们。大概是我们没做下大案子 ,值得信赖吧。

大院边上有条河,河边的草地是绝佳的纵火场所。

大孩子会先用枯草枯树叶生一个基座,再放上几把细长干脆的枯树枝,乌烟滚滚,好戏就开始上演了。

小伙伴们各自去捡生火的劈材,这个环节就跟寻宝似的。眼观八方,锱铢必较,不舍得放过一丝可能的燃料。

捡到一大把枯树枝树皮并不稀奇,找到几根称手的木板段才算有点本事,非得在手中舞弄一番才行,兹当是炫耀。若是寻到死于非命的粗壮树干,那才叫探到宝贝,欣喜若狂。绝对要被伙伴们集体称颂,当成大英雄。

现在想起,那股兴奋专注的劲儿日后若是放在学习上,恐怕此时又是一番光景咯。

火愈烧愈旺,小伙伴们围坐成圈,不时的加点柴。大孩子会带着我们一起哼唱,我依稀记得那时唱的歌儿。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

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落寞惆怅

都随晚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啦啦啦啦他们唱

还有一只短笛隐约在吹响”


单是放火,我们就已觉得其乐无穷。偶尔,我们也会溜进菜园子里偷挖点红薯,在河边想办法钓点鱼虾烤着吃。

围在一块争抢美味,每个伙伴都想多吃一口,眼巴巴的望着火堆舔嘴,最后都成了小花猫,手上脸上尽是黑的,下次一定多烤一些。

我们确实有了许多的下次,天黑了也不肯散去。那些滋味,不管长到什么年岁,都不会忘却。

天真清脆的欢笑,留在那时的空气里,浓浓的烟火味下,我们围着火堆追打嬉闹。至今我都不知道谁踢了我两脚,谁蒙住我的眼,谁脱了我裤子,真想回去教训丫。

河边风吹雨淋,泥土拥抱灰烬,到了生长的季节,又一阵风吹过,长满郁葱的青草。那些燃烧的痕迹尽消逝的一干二净。

后来小伙伴们相继搬走,不知所踪,偶尔还能巧遇。再后来,各自长大,变了模样,改了心肠,纵使相逢应不识。

从前的大院前些年也纳入拆迁,房屋院落都夷为平地,被高高的砖墙围住。每每经过,只能瞧见里面高高在上的吊车。

我从不去打听里面在建什么,也不关心会建成什么,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这么多年,我一直保有这个爱好,几乎成为习惯。只要时机合适,环境允许,我就会纵情一把。

前段时间有幸去到重庆,两个多月里,保守估计玩火十余把,着实把同事小弟惊呆了。

有次他目睹我趴在地上,对着柴堆吹气,忍不住过来感叹“爽哥,你童心未眠,好幼稚啊”。我只是微微一笑。

离开重庆的时候,跟他告别,我告诉他“遇到困难和烦心事的时候,去放把火。生火的过程能让你冷静,看着花光跳跃,可以生智。加油,珍重!”

小侄子牛牛今年7岁,也爱玩火,走到哪放到哪,最听话的时候就是放火的时候。

新年,牛牛一大早坐在床上发呆,面色深沉。他妈妈关切的询问,牛牛说,妈妈,我好想快点长大。

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在新的一年里,着实让长辈倍感欣慰。

宝贝真乖,那为什么要快快长大呢?

长大了我就可以自己买火机,自己放火。

每个爱玩火的人,大概都长着一颗火热的心吧。以后我有了孩子,也定会带着他去好好领略这般风情。

有天,我走在一条小路上

几个小孩蹲在土坑旁

小手紧握火机点着树叶

他们还没生起烈火

我经过,却似没有经过

转过头去

嘿,纵火的骚年


我是阿爽,赤子如故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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