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对于孩子来说,不但有得玩,还有得吃,这也是孩子们爱过节的原因吧。
我小时候也是,就盼着赶紧过年吧,那时候,过年有新衣服穿,最重要的是,过年的时候会有好多好吃的,那种平时不舍得吃,或者吃不上的,过年的时候都能一饱口福。现在回头想想,小时候的日子虽然没有现在富足,但却有满满的期待,期待美味入口,满足那个馋嘴的丫头。
北方的农村,到了腊月里,就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你看谁家里炊烟袅袅,就知道谁家准有好吃的,跟着小伙伴们东家跑,西家串,没准就能得来一个热乎乎的粘豆包儿,软软甜甜,吃得美滋滋的。
有美食相伴的日子天天都觉得幸福,而最幸福的莫过于杀猪,吃猪肉的那天了。那时候,每家每户都会养头年猪,好吃好喝养到三四百斤,等到腊月天儿冷了, 快过年了,就要杀掉,除去当天和过年那几天好好吃几顿的,还要给家里的亲戚邻居们送点,剩下的就是一年的存货了。
杀猪那天可是个大日子!大人们早早就起床准备了,孩子们也睡不着,赶紧跟着起床。爸爸找来几个年轻力壮的邻居,准备好绳子,杠子,盆子,刀子等等一堆能用的上的,还要烧一大锅热水就齐了。孩子们是帮不上忙的,基本上都是围在旁边看着,有时候大人手边缺的要用的东西,招呼旁边的孩子一声儿,那个小身影儿就一溜烟的完成了任务。
一切准备停当,就要开始了!那头黑毛大肥猪被赶出了猪圈,晃晃悠悠,哼哼唧唧的挪出来了,被赶到院子里的空地上。瞅准时机,一个人突然拽住一只猪腿,另外几个人马上就扑上去把猪按倒在地,这是个力气活儿!这时候就听到,那头肥猪嘶叫着,喘息着,一声高过一声;听到大人们喊着:绑上!绑上!快绑上!这时候就看到,那头猪使出浑身力气在地上挣扎着,有两只猪腿已经被绳子捆上了,另外两只猪腿还在蹬着,踹着,想奋力挣脱被按住的力量;几个人男人吃力的压着这头大肥猪,个个脸红脖子粗的,那块空地上已经扑腾起一层细烟……
最后,总算是把猪腿都给捆上了,几个人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得拍拍身上的土,拿着盆洗手去了。而那头肥猪已经被抬上一个矮桌子上,头向下耷拉着,也累得直哼哼,在猪头下面的位置放了一个大盆,那是留着一会儿用来接猪血的。我站在附近看着,因为我喂过它,夏天的猪草,秋天的苞米,都吃得那么欢实,现在它要被杀吃肉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这时候,就看爸爸拿着长刀走向它,我赶紧跑进屋里,因为我害怕看到那头猪被杀掉的样子,虽然每年都会经历一次杀猪的场面,但是都不太敢面对。我躲在屋子里,听到外面的人说话,我知道有人帮忙按住猪腿,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拼命的嘶叫,我赶忙捂住自己的耳朵,我怕听到它痛苦的声音。但是这次跟上一次不同,这次的叫声会渐渐变小,我知道,那把刀子太锋利了,一刀直刺心脏,当血液从刀口泊迫流出后,肥猪慢慢没了气息,那盆里鲜红的猪血还腾着弱弱的白气……
接下来,锅里的热水派上了用场,一点点的浇在猪的身上,趁热退毛,没过多久,黑毛猪变得白白净净,光溜溜的。再后来,它被开膛破肚,被分成了各个部分,有的挂在屋外冻着,有的下了锅,那是口大锅。灶台下的火烧得越来越旺,灶台上的水汽窜得越来越高,炕头越来越热,满屋飘香。
孩子们在外面跑累了,闻着香味儿就跑进了屋,把手伸在灶边烤烤火,暖暖手,顺便问一句:“妈,肉能吃了吗?”妈妈打开锅盖,肉香味儿跟着热腾腾的水汽就涌了出来,扑了满脸,漫满了厨房的每个角落,赶紧把门打开,当水汽涌出屋子后,就看到妈妈手中碗里的那一大块猪肉。“慢慢吃,烫!”一手端碗,一手拿肉,烫!吹吹,放进嘴里,虽然还烫着,但是已经等不到凉了,香味窜进鼻子里,就忍不住吃上这一口,满嘴的肉香,满足!快乐!幸福!
杀猪这天会叫上家里的长辈、亲戚来吃猪肉,来热闹热闹。等到开饭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快吃饱了,看着满桌子的菜,已经没了刚开始吃肉的劲头了。大人们上炕,喝酒,吃肉,吃菜,聊着家长里短,孩子们在地上跑着,这屋到那屋的闹着,热的一身汗。还有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还有热炕上热腾腾的美味,还有满屋子的香味儿,暖暖的屋子里,还有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童年的美味,是让人难忘的味道,那是童年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那是引我回味一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