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难免做些不堪回首的蠢事、傻事。尽管事过境迁,可它们仍躲在我们的灵魂深处。成为一生摆脱不掉的遗憾,时不时地撕扯着我们的良心。
初中毕业,眼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走向更高一级校门,我由于身体的的原因,只好自行放弃。我既羡慕他们的幸运,又对自己感到沮丧。
我的放羊生涯就是从这时开始的。在所有的动物中,我几乎都惧怕它们。甚止看到一条毛毛虫也会毛骨悚然。独独对于羊有种亲近感,它温顺驯服,惹人喜爱。说实在话单凭这两只羊是远远不能算作谋生的出路,只为有点事做,不致闲得太难受。公羊羔要阉割去势,这样,便于催肥长肉,元旦左右便可卖点钱。母羔留作种羊,繁殖产奶。
整日与两只羊羔为伴,我可偷得片刻的快愉。看着它们撒欢、追逐,活蹦乱跳,顶头打斗的情形,我也会有难得的开心,忘掉了人世的一切烦恼和忧愁。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渐渐地长大了,不再是羊羔了。它们慢慢地变得稳重了,不再那么顽皮了。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它们和我们人类竞是如此地相似。说真的,我倒是希望它们永远地不要长大,永远地顽皮、淘气而不失童真。
那只公羊赶在元旦前就卖掉了。这时候的价格高,好出手。母羊也怀上羔子了。眼看着就要当幸福的妈妈了。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母羊领着两只小羊羔来到野外的草坡上。母羊拖着盆子大的奶胞,奶头几乎擦向地面。它吃得肚子鼓鼓地圆,悠闲地卧着,双眼眯朦,反刍着食物。小羊羔活蹦乱跳,象当年的妈妈。它一刻也闲不下来。闹累了,骚起羊妈妈,一头扎向奶头,双膝跪下,津津有味地吃起奶来。
人生忧乐掺半,无法排解的烦恼也会频频找上门来。秋季阴雨霏霏,有时竟是连月不开。羊最喜欢放养,讨厌圈养。给它干草,它连吃带糟踏,偏偏羊生性爱干净,被它踩踏、抛撒的干草它誓死也不肯吃,只是不住地以高八度的嗓音大喊大叫,似乎向我发出强烈抗议。叫得人实在地心烦。母亲听着也烦,便迁怒于我,骂我懒,骂我无用,骂我能吃。我气得不行,双手麻木,浑身的肉都在颤抖。我把一肚子的气都撒在母羊身上,操起掍子狠狠地向母羊打去。
二、三天后,母羊病了,不吃不喝,看着它的两个孩子,发出声声哀鸣,我好难过,可又无能为力。我听人说羊轻易不得病,一旦得了病,是不易治好的。
果然,过了一星期,母羊在万分痛苦的折魔和对一双儿女的依依不舍中离开了人世。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双病苦而怨恨的眼睛。当然,母亲是不知内情的,不然,我还不知我会遇到怎样的险境呢?可我又希望母亲能揍我一顿,好减轻我内心们痛苦。我成了一个残酷的刽子手,而杀死的竞是曾经给我带来无限快乐的伙伴。我简直是万恶不赦的恶魔!我使它的一双儿女成了可怜的孤儿。
这件事三十多年过去了,但它时时刻刻困绕着我。无数个夜晚,我被这个恶梦惊醒,心中是一阵阵的钻痛,滚滚热泪打湿了枕头。我不祈求原谅,因为我罪不容赦,我只希望母羊能接受我虔诚的忏悔,也就感恩戴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