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半阙

来源 | 半阙姑娘(ID:banqueguniang)

今天在网上看到了一组由摄影师LESLIE ZHANG操刀，展现“东方之美”的年度大片。拍摄人物不乏杜鹃、周韵、汤唯等一系列极具代表性的气质女星。

然而最能打动我的，却是这一组。

她叫惠英红。如果你喜欢看TVB和香港电影，那就一定不会对她陌生。

58岁的她，是所拍摄人物里最年长的那个，却也被称赞“最绝”的那个。

“她的杂志硬照里没有一张是不美丽的，说美丽似乎有点肤浅，那就没有一张是没有力量的。”

的确，从惠英红的眼神里，你始终能看到岁月沉淀下来的坚毅和自信。

问鼎金像奖、三摘金马影后，她是演艺圈里的“红姐”，更是章子怡口中的“神”。但无限风光的背后，惠英红却说，她一辈子，活了别人几辈子。

“命硬，我就更硬，从来如此。”

01.

即使要饭的时候，我也是大姐头

老天最初给惠英红的，是一副烂牌。

惠英红祖籍山东，在当地是大户人家，父亲是满洲正黄旗“叶赫那拉”一族后裔。但后来家族被清算，父亲只能带着妻妾儿女和几大箱金条逃到香港。

到香港后，惠父一口气买下了太子道大半物业，本可以就此衣食无忧。但没过多久惠父迷上了赌博，一直赌到倾家荡产才罢手，一家只能搬到山区的木屋居住。

在这间小木屋里，姐姐因为火灾失去了眼睛，他们还遇上了香港最大的台风“温黛”，屋顶被掀翻，一家人连续睡了几个月的楼道，饿了只能跟着妈妈在街边捡剩菜吃。

听一个阿姨说从美国大兵身上赚钱容易，惠英红就去当时著名的红灯区湾仔乞讨，看到美国大兵就抱住他们的腿，缠着他们买口香糖、印有裸女的扑克牌。

小惠英红长得标致，美国大兵又心软，因此小生意倒也做得红红火火。

当时在湾仔有很多这样乞讨的小孩，小惠英红却能混成孩子王。为了占最好的地盘，她可以带着一群孩子去和抢地盘的新人打架。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10年。

02.

别人上位靠枕头，我靠拳头

惠英红长到12岁，不愿意再被别人称作“要饭的”，就应聘去做夜总会的舞女，两年间一直往返于世界各地表演。因为天分好又肯吃苦，很快惠英红就成为了领舞明星。

命运是公平的，它会给每一个人改变命运的机会。有一天，惠英红在表演完毕后被一个男人叫住，问她想不想演电影。那个男人叫午马。

惠英红的妈妈却极力反对：夜总会一个月可以赚1500，当个小演员只有500块，图什么呢？

但惠英红并不在乎眼前的数字，今天虽然500块，可能以后是5万，50万，她相信凭自己的努力是有上升空间的。

于是，她瞒着妈妈签约邵氏电影公司正式出道。由于表现力强、不怯镜头、懂兵器又有良好的舞蹈功底，刚入行的她就拿到了《射雕英雄传》的女二号——穆念慈一角。

80年代的香港演艺界美人备出，惠英红不是最出挑的那种，只有一部作品只能是昙花一现，想光靠颜值混出名堂来，更不可能。

而此时又是武打片的光辉时代，惠英红毅然走上了“打女”的道路。

这条路并不好走，当时的武打片靠的是真打，没有防护措施，一不小心就会鼻青脸肿，因此能坚持下来的女演员少之又少。

惠英红却生生咬下来了。

“穆念慈”后，她被挑去演刘家良导演《烂头何》的一个小角色。当天女主角试了一场打戏后受不了罢演跑了，有过打戏经验的惠英红临时顶上。

有一场戏，男演员要打惠英红40多拳，唯一的防护措施就是拿剧本护着。打十几拳，她就出去吐，吐完回来再接着打。

换作一般的女性，一定是熬不住的，惠英红却一声不吭，她的信念是：必须要脱贫。

“那么大的导演，给你一个女主角的机会，如果你一退，后面就有人会上来，你的机会就跑了。” 

除此之外，惠英红还在原有基础上做了舞蹈的改良，让武打动作更具观赏性，也正因为这场打戏，成就了“刘家班”，她也成为了刘家良的御用打女。

到了19岁时，她已经出演了一系列武打影片，在此期间她被打断过腿，打折鼻骨，韧带断掉一半。替身不敢做的，她也二话不说就上：

“拍《八宝奇兵》时，我一个人从16楼跳下来，当时那个镜头，替身死都不肯做。我说，好吧，不要耽误了，我自己上。

那个楼是老式的旧房子，往下跳时，身体擦到晒衣服的架子。我当时只穿了一件像背心一样的保护壳，很多铁圈都擦到了硬壳子，壳子磨断了，碎片插进我的骨头，一直在流血。”

也正是由于她的敬业和专业，打女形象深入人心，她赢得了观众的掌声和认可。

终于，在1992年，22岁的惠英红凭借电影《长辈》成为首届金像奖影后。邵氏也将她的工资从500涨到5万。

从默默无闻到问鼎影后，她只用了5年。

03.

我做的最错的事情，是自杀

演艺生涯起点够高，也够拼命，但幸运也没有一直停在惠英红身上。

90年代，香港武侠片开始没落，文艺片逐渐叫座。惠英红本想转型，公司却不想她破坏打女的形象，拒绝为她接文戏。

随着文艺女神异军突起，惠英红逐渐走向了淘汰边缘，甚至无戏可拍。

有的导演就给我两三天的戏。我咽不下这口气，也丢不起这个脸。我以前那么有架子，现在怎么成这样，想不通，最后就觉着这自己是垃圾。

早年打戏所留下的身体损伤加上心理的巨大落差，惠英红病了。

她得了抑郁症，闭门不出，甚至吞下30颗安眠药自杀，最后被母亲和妹妹及时送到医院，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后来她说，她曾经做过最错的事情就是自杀：

“它是我人生一个污点，我太笨了，放弃了它，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往前走，你肯定会拿到一点东西。”

那次以后，惠英红开始接受了自己的现状，开始报班上学，积极看心理医生，也不再排斥出演配角，只要能回到观众视线里，她就演，管它是电影还是TVB肥皂剧。

《倚天屠龙记》灭绝师太

《幽灵人间》松仔妈妈

《宫心计》谭司膳

《无间道二》倪永孝家姐

沉淀下来的惠英红，不追不赶，每一个小角色，她都用心打磨，让它熠熠生辉。

04.

努力会说谎，但努力一定不会白费

终于，在2009年，一个为了孩子不惜一切、丧心病狂的母亲角色，让惠英红再次发光。这部名叫《心魔》的电影，让她夺得第2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 、第46届金马奖“最佳女配角”。

再次站上金像奖舞台上，惠英红哭了。她毫不掩饰自己曾经心理的落差 ，也没有遮掩自己曾经“自杀”的污点，她说：

“我很渴望这个奖，我让人知道原来我是会演戏的。”

“我在电影圈，前面阶段是为了赚钱，为了脱贫。后来是为了找寻生存的意义，到了现在，完全是放松。”

此后的几年里，她依旧遵从自己的内心拍好戏，她依旧愿意演配角，甚至自降片酬，只为不错过一个好角色。

2014年，她凭电影《僵尸》获第33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奖。

2017年，57岁的她再度以电影《幸运是我》、《血观音》将华语圈最有分量的金像奖、金马奖两大影后收入囊中。

荣耀在身，她也不忘恩情。

惠英红的身体早已不允许她再拍打戏，但她依然接拍了动作片《Mrs.K》，导致左边膝盖永久残废，拍完最后一场戏就被抬进医院。

此后，她宣布不再接拍武打戏。值得吗？再给她选择一次，我相信她依旧去做。因为这部戏的导演，就是当年《心魔》的导演。

这是一个用生命拍戏的人，也是一个愿意倾尽一切回报恩情的人。

05.

有些我爱你，不必有结局

年近六旬的惠英红，至今还是孑然一身。

她不是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

年轻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不只是一个“打女”，她拍摄了一组写真，记录自己的身体之美。

富家男友却认为这是伤风败俗，连朋友聚会都不允许她参加，惠英红毅然提出分手。几十年过去后，她依旧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如果介意就不要在一起，不要妄图去改变另一半，两个人的需要彼此尊重和理解，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的话，那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

后来，她与比自己小7岁的黄子扬有过一段恋情，她一直私下默默帮助男友的事业，却被说成是：女强男弱，让他没有面子。二人因此争吵不休，最后这段恋情无疾而终。

惠英红曾开玩笑说：大师说我60岁才有好的姻缘，60岁还爱我，那应该是真爱了吧。

但其实，她一直在等一个人。

就在当年小惠英红还在湾仔卖口香糖的时候，曾遇上一个十八九岁的美国大兵，天天都来买惠英红的口香糖。

一天晚上，他问惠英红：I love you 用英文怎么说？

惠英红用中文教他：我爱你。

大兵摸了摸惠英红的头，说：我爱你，too。

第二天，大兵就去越南打仗了，从此，惠英红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甚至连他姓甚名谁也不知道。

惠英红有想过，可能去越南的第一天，他就被打死了，但她还是更期盼他还活着。

不久前惠英红在纽约为美国老兵筹款，还曾向老兵打听那个男孩的消息。

其实早在18年前，惠英红就说过这段初恋：

“我在40岁时还在想，如果那个水兵回来找我，我一定会哭着吻他并跟他再说一次‘我爱你’。如果他求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我希望能够有一天，他能寄一张照片，其实我记得他的样子，无论他怎么样老。我希望，原来他没死，会给我寄一个信或者怎么样。”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一句话的温暖她记了一辈子，她还没放弃，她在等。

05.

鲁豫曾问惠英红：“你现在想象一下30年以后的样子是怎样的呢？”

她回答说：“应该是一个更加霸气的女人。”

如今的惠英红，正应了她当时的那句话。荧幕前的她足够精彩，荧幕后的她也足够充实：每天坚持练习瑜伽、重新拿起画笔，闲暇时与家人做饭小聚......

岁月苍老了她的容颜，却不败灵魂。

就像她说的：

“我经历了20岁的风华正茂，30岁的落魄流离，50岁再获成功，而对60的我有自信，可以优雅老去，每一个人都是传奇。”

她给所有女人活出了一个漂亮的样子。

愿你也能活出自己的精彩。

* 作者：公众号 半阙姑娘，说人情冷暖，也看世间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