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情怀]话扫帚

                    文/施国标

       

施国标老师在创作

        在我的菜田园里,种了一项芦粟,来到秋里全抽穗了、成熟了、也可以上口了。

        此时的芦粟穗尚鲜青,籽粒还没灌浆,捏上去是空瘪的。妻子说,我拿刀来把它全部砍了。我知道妻子的用意,是要用这些“芦粟穗”扎扫帚,我说“好的”。此时空瘪芦粟穗正是扎扫帚的最好时机,待到籽粒饱满了,会影响扫帚的扫地功能,地还没扫干净,籽粒落一地了。

        芦粟穗被割下来了,但要晒干后才能扎扫帚,于是我每天趁天好拿出来晒一番,期待让别人替我扎一把崭新的芦粟扫帚,因为扎这把扫帚我没有学过。

芦粟

        其实,扫帚是与每个人有情缘的,没有一人没拿过扫帚、没有一户没有扫帚,我想人人都能讲出各自动听的扎扫帚故事来的。是的,扫帚陪我一起长大,我从学会站立、学会走路,学做“劳动”的第一项,就是拿了把扫帚学扫地。后来读书了,有“值日”扫地,长大成人、成家了,我的每个早晨的第一件家务事,就是拿把扫帚扫地、用把拖把拖地。

        我特喜欢去翻“老黄历”,去触摸一些尘封了的东西,去品这样一坛陈酿,一旦有了写写的冲动,便愿意去抖落尘埃,感受出属我的别样意味。

        扫帚的本身,就是民间工艺的显现,是农家人智慧的结晶,是自然界植物的再利用,这一传统的手艺与当代“机器人”扫地有着生态上的另一番意义。留下吧,一把老旧的扫帚。

     

高粱

        扫帚的品种有很多,如果作斤分类,便有芦花扫帚、高梁扫帚、芦粟扫帚、竹枝扫帚(俗称硬脚扫帚) 等。社会发展到今天,城市与乡村相比,家用扫帚恐怕农家人要多些,农家人有庭院水泥场地、室内虽铺上了地砖,但乡下居室大门敞开,容易积灰,于是打扫时,先要用扫帚打一下,然后用拖把湿水拖地。扫帚的功能多多,故长相也不同,各有各的用处,如竹枝扫帚适合于扫大场地、工地打扫、路面打扫等。芦花扫帚因芦花质地柔软,适合于室内扫水泥地,高梁扫帚、芦粟扫帚就适合于扫泥地、还有水泥场地。

        扫帚的扎法当然也各有各的不同,竹枝扫帚、扫的幅度大,整把扫帚的长度要达到一米五左右,一般家庭不加工这把扫帚,有定点加工单位,过去在供销社有销售。高梁扫帚与芦粟扫帚扎法是一致的,个头小,长度在一公尺之内,看上去美观精巧,有工艺。扎芦花扫帚的步骤要比扎高梁扫帚(包括芦粟扫帚)更多一些,“把”数排例由一根竹梢固定,还有小铁钉作附用,而高梁扫帚和芦花扫帚则不同竹梢固定,直接并把就可以。父亲是扎高梁扫帚和芦粟扫帚的能手,扎得既好看又牢固。

       

高粱扫帚

        我没有看到竹枝扫帚是怎样加工出来的,但扎高梁扫帚(包括芦粟扫帚)的扎法,我是从父亲那里亲眼目睹过的,芦花扫帚是我亲手制作过的。

        过去,因缺粮,农民吃不饱肚皮,由此田里种满了粗粮,高梁、玉米、红薯、大豆等,只要能填饱肚皮的都要在田里种。高梁成片成片的种,到了秋季高梁熟了,变成了火红的一片,此时此刻是田间最美的景色。高梁穗脱了籽粒,最后就用于扎扫帚。父亲在扎高梁扫帚时,先去了壳(当然先要晒干),然后是扎小把、大把。大把作“头”少一点,小把作中和尾处用,扎多些。并“把”时父亲用一根粗细刚好的麻绳,一端有时系在一根屋内的顶梁柱上;有时绳的一端系了一横棍,从墙壁的“猫洞”内外往里穿过,用于勒紧扫帚的扎位,这种方法看似土,但极有效,没有其它方法比这种方法更巧、更好使了。父亲在并高梁穗小把时,没有费多大的劲,那个绳子往高梁扫帚扎位处绕个圈轻轻一拉,扎位就出来了,也够用麻线扎紧的。但在小把大把并扎时,父亲就费劲多了,勒扎位时,连父亲的面部表情也不一般了,是雌牙裂嘴的,肚里是憋了气的,使上了吃奶力,怕不够力,左手把着多根高梁胫还要扭几扭,让扎位深些。而相比之下,扎芦花扫帚在并“把”时要省力多了,但环节要多得多,都要细心的打理,并“把”虽也要勒个扎位,但父亲等人再不需要“变脸”了。

       

芦花

        当年,生产队里为了抓收入,与上海土产品公司承接到了扎芦花扫帚的生意,一到秋天芦花放时就动员社员采摘芦花,还在海塘上设立了芦花收购站,对外也收取了大量的芦花。冬天农闲到了,队里就开始分组扎芦花扫帚,男女老少齐上阵,每个小组形成了一条扎芦花扫帚的流水线,有拣芦花的、摇麻线的、扎大把的、扎小把的、劈竹梢的、锯竹柄的、并“把”扎成品的、最后还有打捆的,在师傅的指导下,我也学会了扎芦花扫帚……

芦花扫帚

        一把扫帚是普通的,但与人结缘是深深的,写写它也是为了了却一代人的心愿,有了文字记录,也就留在了历史的长河了,作为笔者也就不枉此墨了。

        施国标,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浦东新区作家协会理事。从事写作三十多年,潜心乡土题材的挖掘。著有散文集《六0味感》《乡情难了》《问书看院》。发表各类文字五百余万字,散文和纪实文学作品散见《新民晚报》《文学报》《上海纪实文学(官网)》等报刊,有作品在征文比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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