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第二十章、减字木兰:http://www.jianshu.com/p/9f889abf619c
任雪嫣慢吞吞地走进屋子,整个人似乎不是很好。
任叶桐看着她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画了个问号。
“丫头,你怎么了?”
任雪嫣不语,默默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到父亲的面前。
一朵黄金玫瑰。
任叶桐的脸色骤然变了。
——阴森的墙角,隐隐现出了一个人影;五十步开外,青石巷的尽头,影绰绰有人。
任雪嫣手中紧紧攥着梅花短刀,心跳加快了起来。
她现在脑子里想的不是火拼一场,而是该怎么逃跑。
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蠢的要命,蠢到居然一个人去尾随那个小女孩。
也许一大早出来找倪姑娘本身就是个愚蠢至极的主意。
任雪嫣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装作没事人儿一样慢慢溜出去……
好像不行……
墙角的两个人影纹丝不动。
任雪嫣的身形忽然如脱弦箭一般,直从西北角胡同飞奔而去。
她方才瞧准了这三个人的站位,丁字形,唯独西北角稍有空缺。而这里也是直通主街的捷径。
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就在她拐进胡同口的一霎那,忽觉斜刺里一阵疾风扑面,眨眼之间,头皮猛地一麻——
一朵黄金玫瑰,竟剟进了她的左鬓间头发。
任叶桐手中攥着这朵黄金玫瑰,目光阴冷如刀。
他的右手抚摸着女儿的脸颊,还有鬓间那少了半截的头发。
“我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没想到还有一个人。”
任雪嫣说着话,嘴里已有些发干。
“我真是后怕得很……这东西可以射进我的头发,当然也可以射穿我的脑袋……但是他放我走了。”
——任雪嫣大瞪着眼睛看着屋顶那个青衣绢帕的身影,整个人几乎僵在了原地。
那朵玫瑰还插在自己的头发里,头皮一阵恐怖的凉意。
“你走吧。”
屋顶那人忽然开口了。
任雪嫣惊慌地看着他,如惊弓之鸟一般骤然向前跑去。
那人忽然又说了一句话:“等你到家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离开雁门了。告诉你那个汉人老爹不用来找我。不过,我很期待和他的重逢。”
他这句话说完时,任雪嫣已经不见了踪影。
青衣人眺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喉咙深处忽然发出了一声可怕的笑声。
“好久不见了,阿月汐。”
任雪嫣说罢,看见父亲的手在微微发抖。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问道:“爹爹,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妈妈?”
任叶桐眉峰紧锁,摇了摇头:“不要让她知道。”
任雪嫣微微一颔首,轻语道:“明白,我先回去了。”
“这几天好好在家呆着,不要再一个人出去了。”任叶桐轻抚了抚她的面颊,将鬓角凌乱的发丝理好。
“嗯。”
雪嫣慢慢走出了房间。
屋内只剩下了任叶桐一个人。
窗外日光忽地昏暗了,似有阴云密布。
任叶桐紧紧攥着那朵黄金玫瑰,手背爆起了青筋。
玫瑰终于化成了一堆粉末。
“你别想……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伤害阿月!”
任叶桐走进暖阁时,发现秦苑夕仍然在水池旁静静地坐着,穿着那件白色的长衫,嫣红色的玫瑰零落了一地。
她的目光竟有些呆滞,一反往日的明艳温柔,魂不守舍地盯着潋潋池水。
任叶桐微怔了怔,蹑足潜踪走到了妻子的身旁,缓缓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秦苑夕只痴痴地看着池中的残花,喃喃道:“有些事情明明已经忘记,为什么老天偏偏要让我想起来呢……”
任叶桐轻叹了一声,双手扶着她的肩膀:“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秦苑夕木然道:“玫瑰多刺,插新枝而老木易枯,是为不详……也许我生来便是一个不祥的人吧……”
任叶桐勉强一笑:“不要胡说,你哪里不详?只不过有点扎人罢了……”
他也意识到这并不好笑。
秦苑夕没有笑。碧色的眼波似在流动。
她忽然转身扑到了任叶桐的怀里。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似是极度地恐惧一般,指尖比冰还要冷了几分。
“不知何为总会想起那个地方……我害怕,很害怕……我不要回到那里去……永远也不要……”
秦苑夕从来都是个雍容的女人,眼下却像一只颤栗的小猫,蜷缩在他的怀里,泪如泉涌。
任叶桐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紧紧拥抱着颤抖的妻子,轻吻上她面颊上冰冷的泪痕。
“不会的,我保证。”
残烛幽咽。
秦苑夕伏在他的怀里沉睡,长而卷曲的睫毛轻覆住了眼眸。
任叶桐却清醒得很。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屋梁,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光裸的后背上,那朵血色的玫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