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十五天

  今天是妻子要离开的日子。

  男人早早起床准备早餐。在等水烧开的时间里,他想了百种在月底挽留妻子的借口,但都被他一一排除。妻子换好衣服来到厨房,妆容一如既往的清丽,“水开了。”男人回过神来,边下面条边问:“你下个月回来吗?”

  妻子正把过肩的长发扎起来,说“再说吧。等会儿我就顺路送女儿去学校了,你今天也休息一下吧。”“嗯。”

  男人算着妻子上火车的时间,估摸着她大概安顿好了,给她打了电话,叮嘱她注意安全,女儿他会照顾好。女人一路望着窗外,天渐渐阴沉下去。一觉之后,天光大亮,可算到了故乡。一个月,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她给自己安排了每天都要步行到森林公园山顶的日程,用这三十天来证明生活不是十年如一日的。

  第一天,走到快山顶的时候,下起了毛毛雨,只好在亭子里等了半个多小时。

  第二天,一切都比较顺利。

  第三天,回程的时候遇见一只流浪狗,尾随了她一路。

  第四天,流浪狗又跟着她。

  第五天,她给流浪狗带了些食物。

  六、七、八……时间一晃而过。除了每天的步行,和丈夫、女儿电话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第十一天,七月十一日。是几年前和丈夫相识的日子。这天下了滂沱大雨,步行计划取消。她宅在房间里看了一整天的日记和照片。睡觉前,收到丈夫的信息:遇见你了,你幸福吗?今天的我依然爱你。她回复说:爱你,晚安。

  步行的时候又遇见了那只狗狗,陪着她走了不远的一路。第十五天,步行途中,有一位老人在给狗狗饼干吃,但那狗狗好像不怎么饿。老人嗔怪着:以前你多喜欢吃这饼干啊,我记着了,想着再来的时候给你带些,今天你就不爱吃了。狗狗看到女人,开始摇晃着粘了泥的尾巴。老人说:你这小狗也有了“新欢”啊!女人说:“我刚见过它几次,应该是没有东西吃就跟着我讨点吃的。”老人拿起剩下的饼干,慢慢站起来:看来啊,连你这个小东西也不要我了,今天的饼干白买咯!

  女人觉得有些奇怪,心想老人许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不便多问。“这个姑娘啊,这小狗别说有些脏,但还算乖巧。那天我看它可怜,给了东西吃,后来就总爱跟着我,还想着哪天把它带回家做个伴,今天就不爱搭理我咯。怕是下雨天,我没来看看它,心里不高兴呢。它要是喜欢随着你,就算你不养它也记得来看看它啊,多可怜的一个。我这老骨头怕是也难得来几次咯。”

  女人一路在想着这只狗狗的事情,未免联想自身。太入迷,竟没听到丈夫打来的电话。丈夫说,女儿原来在的福利院的人要来家里做个回访,就在下个月初。女人问丈夫:没能给你生个孩子,你会不会遗憾?男人愣了一下,不假思索说:你胡说什么呢?现在有你和女儿在身边,谈什么遗憾,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嘛!

  晚上,女人在火车上给丈夫发了信息:我也很幸福,明天下午我去接女儿。还有,今年中秋把咱俩爸妈都接来,过个不一样的节。以后的每一个重要节日,我们都拍一张全家福吧。

  男人看着熟睡的女儿,轻轻放下手中的童话书,关了灯,回到房间翻看各种节庆攻略。房间暖洋洋的,说不清是暖光灯的效果还是男人满满的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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