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宁的松珍公路记忆中我跑过三次了,今天讲的是第一次的经历。
溪口镇往南约一公里可以看到桥头伫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松珍公路”,这应该就是松珍公路的起点。
边上那部20的折叠自行车是我的,为的就是便于携带上车,节约时间,少走些没必要走的路。记得在溪口街上买琵琶的时候,店里的老板看着我的车问:“这车能跑多远?”也不知怎么搞,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我,忽然冒出了一句灰常励志、灰常富有哲理的话:“你的心有多远,你就能跑多远。”
其实,真正的松珍公路,是指南起婺源岭脚,北至休宁漳前的那一段,为已故休宁漳前籍香港著名实业家汪松亮先生及其遗孀汪顾亦珍女士资助修筑,故称松珍公路,你可以看到沿路有很多桥梁、楼宇都冠以“松珍”两字,以示纪念。
一路陪伴着松珍公路的是沂源河,河水流速较快,河床底下是鹅卵石,看上去非常纯净。据说,这河正确的名称应该就叫浙源河,沂源河的叫法是笔误引起,后来就将错就错,不知是不是真的,不去考究了,但这种说法我还是相信的。
越往里去,山势渐高,植被也不错。
从起点到终点,沿途大概有十几个自然村。
来的时候,因在网上浏览过有关的帖子,所以,感觉轻车熟路,似曾相识。出溪口镇大约十公里,有条通往木梨蕻(音:hong)去的路,路口有标识牌,左拐进去大约四公里都是陡坡,估计自行车骑不动,若推车走的话,来回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这超出我的时间预算,当天路上还要看很多村子,天黑以前要赶到板桥乡住宿,否则,连个住宿的地儿都找不到,不能进去了。
不过木有关系,我在网上攫取一张木梨蕻的照片以飨各位,木梨蕻为黄山市百佳摄影点之一,地处山脊,三面悬空,云海显现时尤为壮观。我不是个摄影发烧友,对这类“特别”地方不是特别关注。
这是花桥村,这村名好听,桥就桥了,前面还要冠一个“花”字,“桥”形似“轿”,花轿,天啊,那不得天天做梦娶媳妇。以前,花桥曾经是乡政府所在地,现已撤销归并到溪口镇,第一次走的比较匆忙,沿途的村子看得不是很仔细,后来我又走过一次,进入看了一下。
路上看到干活的母女俩,母亲在手把手地教。我现在看到很多城市里到乡下旅游的小孩,怕蛇,怕虫,怕这怕那,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几乎丧失了户外活动的能力,真让人看着发愁。
过花桥村后的第一个村子——石潭,村子依河而建。
注意了,叫石潭村的很多,歙县也有个叫石潭的村子,而且非常有名,所以,有读者看了我的帖子后,质疑怎么和TA看到的不一样。
要说歙县的那个石潭我也走过,那也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喜欢去的地儿,他们用单反镜头里营造了一个梦一样的人间仙境:层层叠叠的油菜花顺着山势铺天盖地,云雾在山间缭绕,一条小河蜿蜒流淌,小村子点缀期间,让你觉得要是能在此了却一生也算值了。
我得说,上面讲得那种景象有没有?当然有,但是有诸多条件,必须是春天,必须油菜花开得正艳,必须是下过雨,必须是一场大雨之后,必须是山上最佳的位置,如果没有了这些前置条件,那它跟普通徽州乡村并无多大差异,或如当下许多明星,站在聚光灯下,个个妩媚曼妙,倘若是回到家,卸下一袭华服,再褪去厚厚的粉脂,那跟菜市场买菜的大妈并无多大区别。又比如马云,在聚光灯下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时候总是少数,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如吾等凡夫俗子一样无精打采、抠鼻子,睡觉醒来一脸的油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河边上有两个小孩在钓鱼,不一会儿就钓到了,说“水至清则无鱼”,好像不对。
走过他们边上的时候,想来一张随拍,又怕别人不乐意,最后忍不住憋出一句:“我给你们照张相吧?”其中一个回答:“我们不照相”,我估计他们可能以为我照相要收费,在听完我的解释后,他们同意了,但是,却摆出了姿态,这让我很为难,在他们看来,既然是照相,那就得有姿态,怎么可以随随便便。
在他们以为我拍照结束的时候,我又抓拍了这张,这才是我想要的,孩子就应是孩子,天真,自然,不要去迎合某种荒诞的口味。
这是呈村,也是黄山市百佳摄影点之一,油菜花的季节,聚集在此的摄影爱好者多如蝗虫,长枪短炮一架,蔚为壮观。你可以看到外围环绕着河流,然后是一片黄花围绕着小村子,我看过很多照片,确实美。
这是在漳前村看到的类似湘西吊脚楼的木建筑,挺有味道,差不多都快塌了。河水也越来越浅,大概只及脚踝。
这种石碑我看到两块了,内容都一样,上书“孤坟总祭”四字。一般地,缺少后裔的坟,叫孤坟,大概就是将孤坟汇总起来,用一块石碑代表,然后一起祭拜了,不知道是不是这意思。
向着浙岭纵深进发。不时可以在路边看到野草莓,顺手摘几个吃,以解路途劳顿,自行车放在山下漳前村一户村民家,只身徒步走上来的,漳前村到浙岭的山垭大约六、七公里。又从岭头原路返回,还去了一趟徐源村,看了那里的古道,这样算下来,共计徒步不会少许于二十公里。
松珍公路在这里陡然升高,公成之字形向上盘旋,这是在徐源附近的大回转。
被公路截断的古道,不留意是很难看到的,不过现在板桥乡政府都安了提示牌, 古道在浙岭上断断续续,我也一样,走一会儿古道,再走一会儿马路。大山里荒无人烟,只听到自己的步履发出的摩擦声。一路走来,只看见一辆往婺源方向去的货车,去婺源旅游的人很少会选择走这条路。
这是浙岭头上为纪念王松亮先生而在浙岭头修建的松珍亭,碑文记录了他的功德。
这是公路最高处,也是婺源和休宁的交界。
站在此处,往北回望皖南大地,但见群山巍巍,林海茫茫。对外地旅游者来说,徽州山清水秀,俱往矣,汤显祖的“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这话大概是有所指的,或者说,只有他这位天生敏感的戏剧家才会发出如此感慨。而对于大多数古徽州人来说,徽州山水之美,只是象征意义的,填饱肚子乃是现实生活中第一要务。
他们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穷山恶水,甚至于成了与江浙富庶地区经济联系的严重障碍,要不是如此,你又怎么解释“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这句无奈和自嘲的话?而且在徽州大地上口口相传得这么久远?
也可能,只有当自身温饱不再是问题的时候,美景才是美景,才会觉得那是老天爷赐予自己的一笔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