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汪春香
成了婚的没了爱,有了爱的没成婚,老天老天捉弄人,老天老天太不公。
蔡鸣凤和柳凤英的婚外情的故事发生在清朝末年,是流传在合肥三河镇的茶余饭后的一个真实的故事,说好说歹在民间。
后来经过民间艺人改编成了黄梅戏,成了一个经典剧本,搬上了舞台,戏名叫《蔡鸣凤辞店》,而当年的艺术大师严风英也是因此戏走红,也是因此戏在文化大革命时遭受迫害。
剧中男主人公蔡鸣凤是湖北省黄冈市浠水县太平寨村人。奉媒约之言,聚妻朱莲,而朱莲爱的是屠夫陈大雷,朱莲的父母看出了女儿的心思,不希望女儿嫁于陈大雷,让女儿嫁于无父无母本份、老实的男子蔡鸣风。
新婚之夜,朱莲以泪洗面,对蔡鸣凤冷若冰霜,新婚不到一个月,蔡鸣凤就负气拜别岳父岳母,外出做生意,一路辗转来到了安徽省合肥市郊三河镇。
三河镇,面积不大,却为水路交通之中间站,每日里客商来往不断,甚是热闹。三河镇上有一家胡记客店,老板娘柳凤英精明能干,丈夫每天游手好闲,赌博混日、吃吃喝喝,他不问妻子的油盐小菜、他不问妻子生意是好是坏,更不关心妻子是否劳累。
但柳风英却和小伙计小德伢共同支撑门面,将客店管理得井井有条,她店中来往的客有芜湖南京上海,徽州、屯溪、石台,桐城、岳西一带、还有望江、怀宁、石牌。不光招待客人吃住,还兼卖瓜子、麻糖、草鞋等日常穿用之物。
在某一个艳阳天春光好,百鸟飞来的春日里,店中来了一位叫蔡鸣凤的客人,他身染疾病,又无仆从照顾,孤身一人投宿在店里。柳凤英是个善良、热心肠之人,她将蔡呜风安顿在店内,为他寻医治病,抓药熬药,尽心尽力照顾蔡鸣凤。
蔡鸣凤为人诚实厚道、寡言少语,不像别的客人那般贪恋店主姐的美貌,嘻嘻哈哈地拿她说笑。
蔡鸣凤对店姐向来恭谨有礼。柳凤英与他闲谈,得知他孤单一人,即无父母兄弟,也无妻室儿女。她受丈夫闲气太多,见了这样清秀、知书识礼、才貌双全的年轻商人,自然待他多了份好感,待他也就与别的客人不同。
柳风英不知蔡鸣凤因为与妻子不和,才负气出来,他不说已经娶妻,实在是气愤之言。蔡鸣凤受妻子冷落,生病潦倒之中,遇见柳凤英这样仗义相助,贤慧善良之人,感激不必说,一来二去,竟与她互相倾慕,不觉日久生情,瞒着胡家人,与她结下私情。
婚外情好比是露水,滋润了花草,打湿不了地皮,也好比天空下的雨水顺屋檐流下地面,天未情路未干水就断流。
甜蜜的日子持续了三年之久,这其间也有不少人看出他们之间的蹊跷,风风雨雨,议论了不少。柳凤英固然不理,蔡鸣凤在人前之时,常觉羞愧,只是他对柳凤英用情也深,总是难以按捺胸中那股激情,有时想起家中妻子,颇觉自己行止有亏,但又不肯说出实情,伤了柳凤英的心。
他心地实在,可性子并不如何果断坚决,对待这样的感情问题,感到束手无策。如果不是岳父朱茂卿突然托人送来的一封信,他真不知这份感情拖拖拉拉,要到何时方休,可是要亲口对柳凤英吐露实情,他还真是十分为难。
柳凤英本是聪慧之女,看见收帐回来的蔡鸣凤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她走上前去拉住了她心中蔡郎哥哥的手,盘问来盘问去,也终于将真相套了出来。隐瞒三年的事实浮出水面,让她一瞬间有中被雷劈中的麻木,好比搭上了强盗的船天旋地转。
可是,柳风英对蔡鸣风的感情刻骨铭心,用心用情的爱,让她对蔡鸣风打不得骂不得,又爱又恨,她真的舍不得放开蔡鸣凤。
然而在她心里,她可以丢下家业,可以抛下丈夫,跟随蔡鸣凤浠水县到,她情愿跟随她的蔡郎哥由大做小,可以承受世人的耻笑谩骂,可以不计较名分地位,她要跟着他去,牢牢的,抓住她一生难求的幸福!
这样深挚热烈的爱,蔡鸣凤却消受不起。他爱她出自真心,但他也不希望抛弃妻子而惹来骂名,那一刻,这个男人是自私的。
“劝店姐把一片痴情早早收起,快刀斩乱麻,你放我回程,我心里永远惦着你”。
蔡鸣风能给柳风英的也只是这样一个承诺。
柳凤英的一颗心跌入了无边黑暗的深渊。她久久的凝视他的眼,看到了热切的渴求,那渴求不是给她的。心在下沉,她感觉不到痛,麻木的点点头,她回到店房,将蔡鸣凤的包裹捡收。
就这样,蔡鸣凤背负着愧疚和三年来生意所赚的钱财,离开三河,一路上,店姐哭诉着送蔡鸣凤到三河口。
蔡鸣凤回到家乡——湖北黄州。半道上,一名小偷盯上了他,尾随在后。
回到自己的家门口,已经是深夜了。他开口叫门,门开之时,从里面跳出一名男子,匆匆欲逃,他上前揪住不放,被那人一刀砍着颈项,倒地死了。男子杀他之后,丢下凶器,逃走不见。
他岳父朱茂卿听说他回来的讯息,前来探望,黑夜之中,认不清路,给他的尸首绊倒,爬起来时,又摸到那柄沾血的刀。朱茂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要细看,正遇打更的更夫凑巧路过,发现这幕惨剧,更夫即刻将他扭送到县衙。
朱茂卿无端卷入这一冤案,其实心里明镜似的。他知女儿朱莲在未嫁前便和肉铺的后生陈大雷相好,只是他不喜欢陈大雷,便逼着女儿嫁给蔡鸣凤,本以为她嫁鸡随鸡,斩断情丝认了命,却不料蔡鸣凤性子软弱,见她整日里冷冰冰的,一气之下出外做生意,三年不曾回来,更给陈大雷和朱莲提供了机会。而做为凶器的那柄刀,本是他代女儿打来切菜用的,铁匠不明所以,刻上了他的姓氏“朱”字,竟坐实了他谋杀亲婿的罪名。朱莲偏向陈大雷,不肯替父辩白,反而落井下石,诬陷自己父亲。朱茂卿深恨自己养女不肖,一张老脸也不愿撕破了去揭露女儿的丑事,只有自叹报应,听凭处置了。
宣判之后,县官正让朱茂卿认罪画押,忽然有人击鼓,带上堂来,竟是柳凤英得知凶信,不怕辛苦从三河赶到湖北,代蔡鸣凤鸣冤的!
众人不知她和蔡鸣凤的关系,公堂之上,柳凤英将三年来两人之间的恩爱离别,酸甜苦辣一一道出,听者尽皆哗然,惊叹她胆大者有之,然而更多的人,是对她“水性杨花”的不齿。
公堂上柳凤英的哭诉,并未给案件审理带来多少转机,反而是突然而来的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僵局。这人,便是随在蔡鸣凤身后的那个小偷。他亲眼目睹案发的全部经过,凭着一点正义之心,才将真相全部抖露出来。
案件审理完结,朱家族人集体代朱茂卿求情,他们在当地颇有影响,使得县官忌惮之下,朱氏父女无罪释放;杀人凶手陈大雷逃脱在外,被通缉追捕;只有那从三河镇赶来的痴情女子柳凤英,无根无基,又犯了众怒,被处以卖做官妓的惩罚。
香消魂断又谁怜,一片痴情埋红尘。
阴风惨惨的天气里,两名衙役押着柳凤英走在荒凉的路上。蓦地——,路边一座新坟映入柳凤英的眼帘:蔡鸣凤之墓!
心痛得似乎已经麻木的女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求衙警打开:警锁,她仰首向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突然间拔步飞奔,一头碰在石碑上,鲜血汹涌喷出,迷糊了她的双眼,她口中低念:蔡郎,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柳凤英带着她一腔痴情,奔赴黄泉路追逐蔡鸣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