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相声中的学唱体曲目种类很多，术语称之为“柳活”；有的则是学唱和表演相结合，术语称之为“腿子活”。包括学唱戏曲、学唱歌曲、学唱太平歌词、学唱鼓曲等等，其中又尤以学唱戏曲为最多。老一辈的相声艺人吉评三、华子元、陈子贞、张杰尧、杨少奎、孙少林、王树田、侯宝林、张永熙、常宝霆以及刘文亨、魏文亮、师胜杰、刘洪沂等均是其中的佼佼者。根据1939年底伪华北广播协会的“曲艺演艺总目”，像张杰尧绪德贵演播相声共77段，其中“柳活”13段；陈子贞广阔泉演播相声共71段，其中“柳活”7段；常宝堃赵佩茹演播相声65段，其中“柳活”9段。

　　 传统相声与古典戏曲颇多渊源。它以仿学戏曲、杂曲演唱、摹拟表演为主要手段，有时单纯学唱各个流派代表作的韵味；有时穿插滑稽表演；有时有评论、有介绍，以揭露社会的黑暗面，用“长歌当哭”的手法去控诉封建统治者对艺术的摧残和对艺人的压迫。

　　 传统相声借鉴戏曲最常见的一种形式就是以戏曲剧目为题，通过学唱或歪唱某一剧目的片断，来寻找笑料。像学京剧《铡美案》1、《全德报》2（又名《窦公训女》）、《阳平关》3、《捉放曹》4、《黄鹤楼》5、《滑油山》6、《洪羊洞》7、《乌龙院》8、《赤桑镇》、《遇皇后》9；学河北梆子《大登殿》10、《汾河湾》11；学评剧《人面桃花》、《珍珠衫》12；学越剧《英台修书》13等。

　　 还有一种形式是借某一剧目，笑谈梨园趣话、名人轶闻的作品，如《文昭关》14、《空城计》15、《渭水河》16、《武松打虎》17、《王宝钏洗澡》、《群英会》、《战马超》、《甘露寺》、《献地图》18等。至于《青石山》、《四郎探母》、《母黄鸟》等曲目今天已不常演。

　　 专门学唱某一剧种唱腔的有《学评戏》19、《学梆子》20、《学越剧》21、《山东二黄》22、《河南戏》等。

　　 介绍戏曲知识的有《戏剧杂谈》23、《评剧杂谈》24、《戏剧与方言》25、《杂谈地方戏》26等。

　　 通过一个故事学唱或直接学唱各种戏曲及曲艺唱腔的有《闹公堂》27、《大改行》28、《杂学唱》29、《京评越》30、《南弹北弦》31、《学唱三曲》32、《学梁祝》、《武坠子》33、《弦子书》34、《串调儿》、《忘词儿》等。

　　 将不同朝代的两个戏曲人物拉在一起的笑话有《关公战秦琼》35、《张飞打严嵩》36、《罗成戏貂蝉》37等，值得一提的还有解放后编演的新相声《王金龙与祝英台》38、《刘巧儿与窦尔墩》亦属于此类。

　　 在群口相声中还有一些和戏曲有关的曲目，如《法门寺》39、《卖马》等。

　　 至于《四大须生》、《四大名旦》、《四小生》、《四小丑》、《斩经堂》、《斩蔡阳》、《单刀会》、《古城会》、《蚆蜡庙》、《珠帘寨》、《定军山》等曲目今天已不常演，我们也无缘聆听老艺人的声音。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戏迷传》。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北京有一位单口相声艺人华子元，专门说戏迷故事的相声，学唱《李陵碑》、《滑油山》等选段，仿学老一辈京梆演员崔灵芝、元元红、刘鸿声、孙菊仙、龚云甫等的唱腔，统称《戏迷传》。具体段子有：《戏迷闹学》、《戏迷游街》、《戏迷做小买卖》、《戏迷上厕所》等，在仿学老腔老调上惟妙惟肖，但编撰的故事有的夸张过火，有的趣味不高，后来渐渐为听众所反感，退出了演出舞台。但这种“柳活”独树一帜，将相声和戏曲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使传承性大大加强。

　　 时至今日，用戏曲作包袱的新相声已越来越少。随着时代的前行，戏曲已不是年轻人的时尚，摇滚、rap、爵士乐……它们才是时代的新宠。然而，我们还是不应该忘却这些经典曲目，虽然其中的一部分已失传，但当我们有一天蓦然回首时，如果能从记忆中寻找到些什么，那将是奉献给前辈们最大的欣慰了。

　　 好风常吟，愿风且尚香！

注释：

1 《铡美案》：20世纪40年代产生于天津的一段曲目。《中国传统相声大全》（以下简称《大全》）中收录于连仲口述本。天津于宝林冯宝华常演并收录于《集锦》中，北京刘洪沂常演。

2 《全德报》：又名《窦公训女》，“腿子活”的代表曲目。《大全》中收录彦授宸口述本，与现今田立禾王文玉演出本有较大差异，当年张寿臣与李德钖合作时，擅演此曲目，捧逗皆能。后苏文茂赵佩茹常演并有录音传世。沈阳所出《传统相声汇集》（以下简称《汇集》）中收录的则是常宝堃赵佩茹的演出本。

3 《阳平关》：北京侯宝林郭全宝常演。《大全》中收录侯宝林整理本。

4 《捉放曹》：“腿子活”的代表曲目，现在仍是舞台上的常演曲目。当年武魁海、张寿臣等常演。北京侯宝林郭全宝、罗荣寿李桂山、李金斗陈涌泉，天津苏文茂、魏文华等常演。《大全》中收录有郭全宝口述本。

5 《黄鹤楼》：“腿子活”的代表曲目，相声演员入门活之一。出自前辈艺人范长立，张寿臣当年常演此曲目，不化妆、不学旦角，唱梆子腔，不作为闹剧型节目处理。张本是最接近原始面貌的演出本。《大全》中收录马三立张庆森演出本以及张笑侠的记录本，有较大出入。北京罗荣寿高凤山和天津马三立王凤山本亦有较大差异。罗本为赵霭如所授，又向李洁尘学习京剧的程式和锣鼓经，今天已成经典。天津录制的《集锦》中收录魏文华魏文亮的同名作品，得自武魁海，很有天津本土特色。

6 《滑油山》：《大全》中收录侯宝林整理本。留下的录音较少，现有天津高笑林冯宝华、北京丁玉鹏胡仲仁的作品传世。

7 《洪羊洞》：“腿子活”的代表曲目。解放前常演，后因涉及“打哏”等不健康包袱，一度被禁演。《大全》中收录孙少臣的口述本。是产生于北京的一段活，当年吉评三擅演，著名作家老舍先生和梁实秋先生也演过这段节目。《集锦》中收录王长林赵世忠的同名作品，还有罗荣寿李桂山的作品传世。天津苏文茂也演过此节目。

8 《乌龙院》：天津相声演员常演曲目。《大全》中未收录，《集锦》中收录于宝林冯宝华的作品。

9 《遇皇后》：北京刘洪沂常演。《集锦》中收录刘洪沂杨少华的同名作品。

10 《大登殿》：是习学河北梆子不多的曲目之一，近年来见之较少。《大全》中收录东北老艺人彭国良王志民的演出稿。天津常宝霆白全福常演。

11 《汾河湾》：“腿子活”的代表曲目，也是相声演员入门的基本段子之一。《大全》中收录冀世伟的演出稿，天津常宝霆白全福、苏文茂马志存、魏文亮孟祥光，北京侯宝林郭启儒、赵振铎赵世忠、李金斗陈涌泉，沈阳王志涛等常演。

12 《珍珠衫》：《大全》中收录常宝霆白全福的演出稿。当年张寿臣李德钖常演。

13 《英台修书》：南京张永熙等常演。《集锦》中收录张永熙赵世忠的同名作品。

14 《文昭关》：《大全》中收录赵国良的演出稿，侯宝林郭启儒有录音传世。天津刘广文（刘文亨之父）等常演。

15 《空城计》：又名《站门》、《跑龙套》。创作于民国初期，1931年张杰尧从南方带到北京。侯宝林曾整理演出，并成为其代表作之一，收录入《大全》。常连安有同名单口作品传世。。当年绪德贵高德亮、班德贵赵心敏常演。与此曲目相近的另一曲目《杂谈空城计》则是以说为主的短子，与之大相径庭。《集锦》中收录王长林范振钰的演出作品《失空斩》与之不相似，底和《献地图》相同。

16 《渭水河》：刘文亨等常演。天津于宝林冯宝华有音像资料传世。

17 《武松打虎》：《大全》中收录侯宝林的演出稿，《集锦》中有王祥林寇庚杰的同名作品传世，但风格有较大差异。李金斗陈涌泉亦曾改编此作品，赋予其新的内容，是新相声中的佳作。

18 《献地图》：当年赵佩茹李寿增常演。《集锦》中有王世臣赵世忠的同名作品。天津刘文亨王文玉也有录音传世。

19 《学评戏》：《大全》中收录郭全宝记忆稿，天津郭荣起、魏文华，北京马季、郝爱民、师胜杰、于春藻，沈阳王志涛等常演，并有录音传世。

20 《学梆子》：当年郭荣起李寿增常演。现天津魏文华常演。《集锦》中收录魏文华王文玉的同名作品。

21 《学越剧》：又名《两三八》。刘文亨的代表作之一。当年和刘文贞常演。北京郝爱民郭全宝常演。

22 《山东二黄》：相声演员入门活之一。京津相声演员常演，如刘文亨、高英培、魏文亮、李金斗等。

23 《戏剧杂谈》：又名《杂学儿》、《戏迷杂学》。创作于20世纪30年代初。侯宝林的代表作。《大全》中亦收录其整理本，这段活是绪德贵先生传授给他的。天津刘文亨刘文贞，北京马季于世猷/赵炎、于连仲于春藻等常演。

24 《评剧杂谈》：《大全》中收录师世元的演出稿，现已不常演。

25 《戏剧与方言》：又名《南腔北调》，从《怯杂学》发展而成。原来的底是学唱《定军山》黄忠剃头，后侯宝林将张杰尧擅演的《豫人撒尿》、《江苏二黄》、《上海二黄》等传统节目结合，并赋予了新的内容，成为其代表作。《大全》中收录其演出本。

26 《杂谈地方戏》：京津相声演员常演的曲目，如班德贵、刘文亨、魏文亮、侯耀文、师胜杰等。

27 《闹公堂》：又名《戏迷知县》。由南方滑稽戏演变而来，最早见之于北京。《大全》中收录常宝堃常连安演出稿，《集锦》中收录魏文亮张永久的同名作品，北京马季赵炎有合作录音。京津相声演员常演。

28 《大改行》：又名《改行》、《八大改行》。最早是清门相声的代表人物钟子良先生编写的（详见拙作《谈谈清门相声》）。经过相声演员的不断加工，所涉及的戏曲、曲艺艺人及行业众多，因此版本也五花八门。像侯宝林就有至少两种版本传世（底分别是周信芳卖包子和金少山卖西瓜）。天津刘广文、郭瑞林（郭荣起之父）、常宝霆，北京张杰尧绪德贵、陈子贞广阔泉、孙宝才王文禄，沈阳王志涛等常演。

29 《杂学唱》：相声演员的入门活，无固定脚本。系根据个人条件和长处决定内容各异。

30 《京评越》：南京张永熙的代表曲目，为《集锦》收录。

31 《南弹北弦》：同上。

32 《学唱三曲》：同上。

33 《武坠子》：《大全》中收录阎笑儒尹寿山的演出本，系现今此曲目最好的演出本之一。天津魏文亮、北京刘洪沂等常演。

34 《弦子书》：天津田立禾的代表作。《集锦》中收录田立禾王文玉的此作品。

35 《关公战秦琼》：又名《秦琼战关公》。侯宝林的代表作。20世纪30年代中期张杰尧根据《笑海》中一段289字的笑话创作，1961年与刘宝瑞一起录制了此曲目。后侯宝林改编，收录入《大全》。《汇集》中收录叶利中口述《秦琼战关公》，与之出入较大。《集锦》中收录王长林赵世忠的同名作品《秦琼战关公》。

36 《张飞打严嵩》：一为《焦赞打严嵩》。《大全》中收录张杰尧侯宝林演出稿，当年王世臣赵玉贵常演。

37 《罗成戏貂蝉》：《大全》中收录张杰尧侯宝林演出稿，当年罗荣寿李桂山常演。《集锦》中收录王谦祥李增瑞同名作品，曾得到王树田的指点。

38 《王金龙与祝英台》：新段子。马季杨紫阳、刘文亨王文玉均有录音传世。

39 《法门寺》：云里飞创作。1980年天津实验曲艺团曾挖掘上演此曲目。角色分配如下：刘文亨饰赵廉，魏文亮饰宋巧姣，孟祥光饰刘瑾，王文玉饰贾桂，田立禾饰太后，赵心敏饰宋国丈，于宝林饰刘媒婆，班德贵、刘文贞、黄铁良、任鸣启饰四宫女，佟守本、冯玉春饰校尉，冯宝华为总捧哏。此曲目在“中华”连演四十八场客满。

参考书目：

　　《中国传统相声大全》

　　《传统相声汇集》

　　《相声溯源》

　　《侯宝林相声选》

　　《刘文亨和他的相声艺术》

　　《相声群星》

　　《曲艺艺术论丛》

　　《中国曲艺论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