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记得我们班那个漂亮的女孩,是我们班的学习标兵,她人员很好。同时,也深受我们班很多男生的喜爱。那些胆大的,会在放学后送她吃的或者联同几个男生关起门来向她表白,搞得双方都不自在;那些胆小的就不敢这样子,他们把她藏在心里的某个位置,比如她要向他们借笔或者本子,他们会毫不吝啬地给她,或者就算没有下次也会在书包里多放一支笔或者本子,期待她的光顾。总之,对她格外地迁就。而我,就属于胆小的那列男孩中的一个,暗恋地小心翼翼。上学路上遇到她我会给她提前在便利店买好的糖果,和她一个小组时会把她打扫的那一部分也做了。她总是对我说谢谢,我就很随意地告诉她这是举手之劳。
后来我发现这样的举手之劳太多了,而班上的每个男生都不需要老师教,他们的这种“乐于助人”简直就是驾轻就熟。班上其他女生也会拼命和她示好,从而分得到一点点甜头。这样说来我的暗恋就更卑微了。
80年代末,我从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学毕业了,被父母顺利地送到一所在当地稍有名气的中学。小学同学都分散得七零八落,但我还是打听到了那个女孩的下落,我知道她在离我不远的B市的一所中学,我也知道她被我们班几个男生追过而且还成功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我心里的形象。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暗恋她。但这感觉好像没之前那么深了。
初一上学期,或许是青春期的悄悄到来,懵懂无知的我对班上一个女生有了特殊的好感。她皮肤稍显小麦肤色,学生发,偶尔会有发卡落在前额,性格爽朗,叫吴念贞。我们座位相邻在一起,对她有求必应,考试还给她看卷子,她下课经常用录音机(微型)听歌,后来我也借她的录音机听,喜欢她喜欢的偶像SHE,经常和她自习课一人一个耳机听歌。遇到不喜欢听的课,她总是写一些她听的歌词给我看,我会认真看完并回她一段歌词,殊不知,我已经把这些歌词都背下来了。
就这样我们度过了初一整个学期,每到分到一起邻座,我就会特别珍惜和她一起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特别表明,那层薄薄的纸就在我们之间一直都没捅破。
一次我向朋友宇说了我喜欢她,他鼓励我向她表白,其实我也还是有些害怕,如果被拒绝该会有多尴尬。在朋友的游说下,我终于鼓起了勇气。
在一个下午放学间,天边有云霞,很美,我约她去操场跑步,她欣然同意了,大概跑了两圈左右,我们换成了散步,我向她敞开心扉表明了态度,然后,天突然地就暗了下去……
美丽的云霞消散了,操场边的花香也黯淡了,有的只是一个被灯光拉的长长背影,那个在操场发呆的我。
从那之后我们的距离好像被什么东西隔开了,课间操无意间走到一起也会匆匆分开,而我们的座位也在一次班上大调动的时候被调得很远。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上课听不进,下课不想动,看到她和同学一起说笑,感觉自己是小丑一样,被人遗弃。放学后朋友宇要我去跟他们打篮球,并且塞给我一支雪糕,还说都是他的错让我去表白,我说这不怪他。人家本来就看不上我而已,走,打球去。
吴念贞,我就把你放心里吧。希望你一直快乐!
一个午觉后,幡然醒悟,好好学习,把拉下来的功课补上去,不能再这样挥霍时间了。朋友宇不再在我面前提起她,就算提起我也不会说什么。久而久之就淡了。
初三的一次生日,我想要邀请她来参加,这一次我不再莽撞,先邀请她朋友,然后再让她朋友转告她让她也来参加。就这样,那天雪很大,很冷,在蛋糕打开的瞬间,我听到了生日快乐歌,那么多人的歌声里,她的声音很清晰的印在我耳里。此时,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还难过呢?因为只有我知道那次被拒之后我回去哭得有多伤心。
再一次毕业了,考完试的最后一天室友们都三三两两的收拾完东西,大包小包的回家了。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我甚至在那里又逗留了一夜,那天从晚上八点开始给我的朋友写信,一直写到夜里1:00多。写了七八个人的信。是为初中画上圆满的句号吧,无论结局好还是坏。以为能寄出去的信却食言了。这些信因种种原因没有当面给也没有邮寄。最后连同我的被子一起带回了家里,被我藏在了柜子的最下层,里面还有一盘卡带,我把卡带打开,把给她的信也塞了进去。
整个暑假我都住在乡下外婆家。和宇断了联系。
乡下睡梦很深,总是梦到吴念贞,外婆白天问我,一夜都在说梦话,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没有,昨晚睡迷糊了。
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都一样?在每一个年龄段,都会遇到一个喜欢的女生。
如我所料,中考成绩不是特别突出,我进了一所二级高中。而历史总是相似,高一开始我们班有一个女孩又是被好多男生追的对象,但她很清高,看不上班里的男生,这让人有些好奇,我看向她,白皙稚嫩的侧脸,头发发黑微卷,眼睛鼻子确实像男生们的形容—漫画里走出来的。或许她的初中也是阳光灿烂的,又或许人家成熟,志向更高,考一个好的大学才是别人的目标。我也对她有点心动。难道这就是爱情剧里说的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吗?哦不,还是别让人看出来,悄悄放心里。我告诉自己我已经长大了,对爱情已经不冲动了。但是,让我产生烦恼的却是之后的另一种感情。
学校暑期补了两个月的课,我认识了一个男生,我们临时被分在了一个寝室,我们关系很好,其实刚步入高中的这个阶段我都在回忆初中的生活,融入高中生活有些力不从心,所以能有一个知心的朋友真的很不错。男生之间的友情界线总是很模糊,打闹时不分彼此,正经时又很陌生。总之,我和他之间后来的事情打乱了故事的正常发展。
我和Y(上面提到的男生)一直都是以兄弟关系来称呼,他和我不在一个班,但中午食堂吃饭时我们总是一起的,他比我小一岁,娃娃脸,个子比我稍矮,所以我总会下意识地照顾他。比如每周回校我们都会带一些好吃的零食,我总会多带一些,和他换着吃。他不想吃饭的时候就会来我寝室拿吃的。我们寝室人也都认识他。有时候我也会去他寝室给他送吃的。其实到这里都是最普通的友情吧。但我们之间竟然也会有莫名其妙地争吵,会有不和。不过还好,可能还是两个心智不成熟的男孩子吧。但是,直到有一天……
我去找他,他不在班里,也不在寝室,没有找到,就把我带的零食放到他床铺下。下课期间遇到,他总是躲避我,搞得我很无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我从他朋友口里得知,他说我是同性恋,不要再让我找他了,一瞬间,我也不知道怎么辩论,我知道,说再多都是无用,就这样,我们不再说话了,又是这种奇妙冷战关系,我也理解了他为什么看到我眼神总是躲躲闪闪。
90年代出生的我对同性恋这个词很陌生,只是听说过这个词,根本不理解,那天中午我和室友叶翻墙去了网吧,我在玩了一局游戏后就开始百度搜索同性恋,映入眼帘的是很多赤裸裸男人的裸体,虽然是男生,还是感到脸红不自在,赶紧关闭网页,下意识地看看旁边的室友和其他人,然后我又摸索着找到词条进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同性恋的介绍。那天回来整个下午闷闷的,课听不进去,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自己不停地处于否定和确认当中,迷惑不解。
我对他真的是那种男男之间的爱吗?我对他是兄弟情吗?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我自己都糊涂了,回到寝室洗漱完倒头就睡。梦里,我遇到他,他牵起我的手,对我说他饿了,我下意识带他去吃饭,他却反过身掰着我的手扭过身子,后面突然出现好多同学,他开口道:大家都看到了,这个人是同性恋,我立刻说我不是,我不是,可是我的声音瞬间被很多人的声音埋没了,他们把我轰到操场上,我看到好多脸:交头接耳的,大笑的,生气的,愤怒的。而他,在人群中消失了……醒来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有雨悄然落下,拍打着寝室的窗户。
第二天我情绪低落,心事无法诉说,找到三两个好友,趁着下午副课时间又翻墙出去,去了网吧。这一次,我故意选择离朋友远一些的机子,我查同性恋心理,查关于同性恋的一切。我想从这些文字里找到更多的证明,来证明我不是同性恋。那时我进到百度贴吧一个叫同性恋的话题区。很快,我得知多和女生一起相处会改变。回到学校后,我就要求老师以自己看不清楚为理由换座位到喜欢的女孩子身边。老师竟然同意了,但他提了一个不太可能完成的条件,这学期我必须前进10名,对于我前几次月考,成绩都在30名左右,属于中等。而此刻我一口答应,即使不能也要这样。
我的同桌就是那个清高的女生,暂时称她为A,她学习特别好,上课从来都是很认真,很努力。我都不忍心打扰她。下课也是几个女孩经常围着她聊天说笑,我已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下课除了去厕所就学习。和她坐一起时间久了才发现她很平易近人,清高只是一个面具罢了,问她问题时她的一缕头发总会搭在我的书本上,侧脸的鼻梁很高,鼻尖有些棱角,还真像是动漫女主。此时我就会听不进去心不在焉,完了以后她看出来我在发呆就会说就讲一次啊什么的,我只能再次求她给我讲一次,因为我是纯心在求学呀,她看到我这样,就又讲了一次,天知道我是在真听还是假听。
日子回归于平淡,每天的课程作业一堆堆的写不完,我才发现高中以来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这么认真对待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月考成绩进了3名,老师也表扬了我,而她也为我高兴。那一刻觉得这种感觉真好。但是心里对她的好感从来不敢明说,再也不敢对任何一个女生表白了。因为我真的对自己也有些否定了,我心里还是一直在想着Y,而在上午课间时又遇到了他,每次都是尽量避免碰到,碰到就当不认识。时间长了难免会想起以前。
一天午饭后我收到了一封信件,令我激动的是初中朋友宇的来信,就是那时鼓舞我去表白的那个男孩。信里说他在很远的郊区上学,暑假让我去找他玩。我很高兴,因为一些原因一直都没联系到他,他不知怎么打听到我了。(感慨那个时代真的是交通信息都很闭塞啊)
而另一边Y也让朋友给了我一张纸条,说错怪了我,想和我和好,我还是他好兄弟。其实我内心是高兴的,只是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和好,毕竟我怕有人会说我们,因为总觉得我和其他男生都很随意的交往聊天,打篮球,为什么和Y在一起就总有一种男女之间的情愫在里面呢?难道我有人格分裂症吗?
我们和好了,但没有以往那么靠近,也不再随意互换零食。一次周末,我没回家,想在学校里把功课赶赶,班上有很多没有回家休息的同学,都是学习很不错的。趁这个机会,向他们讨教一下。一上午的学习后想着下午给自己放个假,就约上同学又去了网吧。(那个时候,我确实很喜欢网络游戏,劲舞团,魔兽,跑跑卡丁)在游戏里可以忘掉所有的不愉快,麻痹自己。一局一局玩得烦了,打开QQ空间写日志,我经常没事就写日志,这个习惯应该是我初中就养成的吧,我会写一些伤春悲秋的感受,然后发表到空间,让很多人来评论和踩空间,从中得到莫大的满足感。空间音乐设置成Y喜欢的那首歌,刚发表完,Y就来踩和回复了。然后我就和他发了QQ消息聊了几句,下线和室友叶就回去了。路上他问我给谁聊天呢?我说Y,他说你们和好了?我说是啊。他说总感觉你俩在谈恋爱。瞬间我又敏感了,立马对叶说只是朋友兄弟情义,别乱扣帽子啊。
我和宇见面了,在这个燥热的暑假。我狠狠的拥抱了他,他说想死我了,我说你太肉麻了,他随即来一句老子想打死你好久了。我去了他家,他父母上班,家里就他一人,我们聊了一会儿,他说去洗澡,问我要不要一起,我说你先洗吧。随后他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只留我一个人在屋里,电视在开着,我看向窗外的大树,知了在不停地无病呻吟。我趴在窗台前低着头俯下身子倾听知了叫。他不一会儿出来换我去,我本不想的,他执意要我去。无奈就去了。他家的洗澡间很大,比我们家的大的多了,最显眼的是他们的衣服也能放进去晾晒,我看到了晾晒杆上刺眼的胸罩,猜想应该是他妈妈的,出于好奇我拿下来闻了闻,一股洗发水的香味,此时抑制不住的兴奋,然后我在淋浴下射了出来。一切和刚才没有两样,电视机还在外面开着,隐约能听到声音,我洗好后匆匆穿上衣服走出来。他没怪我怎么洗这么长时间,从冰箱里拿出冰淇淋给了我一个。我们躺在他的床上吃着冰淇淋回忆着初中的生活。他问我还和她有联系吗?我说没有了。一切都结束了,向前看。他又问我你有没有谈,我说还是暗恋。他笑了,还是熟悉的那张脸。
晚上我和母亲通了电话留宿在这里,睡时我问他你有女朋友吗?他说没有,我不相信,他这么帅怎么会没有,他说没有我帅,他确实没有。然后我就和他说了我被Y误认为时同性恋的事情。他听后郑重的问我,那么你是吗? 我笑了,对他摇摇头。他说你知道双性恋吗?既喜欢女生又喜欢男生。在他说这个之前我完全不知道的。再深的道理我们也不懂了,只知道这些,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我在想着,难道我是先接触了异性恋,然后变成同性恋,最后是双性恋吗?应该不会吧,我的初衷还是喜欢女生的。不过没关系,我是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把心事说出来了,无官一身轻的感觉。可是他突然抱着我说,我想试试同性恋的感觉,我说不行。他非要抱着,然后我们互相抓痒痒。就这样,我们相拥而睡。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单纯着抱着睡着了。夜里起风,一场大雨下来,我醒了,想起床看看,此时听到门响立马躺下,他母亲进屋来看我们,把空调关小了,又给我们盖了被子,那时他已睡得迷迷糊糊。第二天一大早吃了饭,要回去了,外面因为昨夜大雨而显凉气,他给了我几件他平时不怎么穿的衣服,要我带回去穿。我拒绝不了他的好意,就用袋子装好衣服。挥别而去。
以为是小别,此后经年,再也没见过。
新的一学期,我步入了高二,自然地分了文理班,我被分到文3班,而Y被分到了文5班,我的同桌A,和Y一个班。一次和Y放学去吃饭,Y告诉我一个秘密,他说他喜欢同班的一个女孩,叫A。我筷子刚放进嘴里,眼睛就直视了他3秒钟,下意识地去叨碗里干瘪的豆芽,笑着说是吗,这女孩我们之前一个班,我没跟他说我和她坐过同桌,也没和他说我也喜欢她。他掩饰不住兴奋,问我怎么追她。我哑口无言,无奈就跟他说找机会多跟她在一起比如问一些课上的问题。吃过饭我们各回各的寝室,他的寝室比之前远了很多。我回寝室躺到床上闭眼冥想,想着A的面容,此时竟然有些恨Y了,是兄弟的Y,也是情敌的Y吧。
和煦的秋风吹着外面的梧桐树叶,操场上新高一占据了篮球场,挥洒着青春的汗水。和室友们透过窗户看他们打篮球,一阵阵的笑声不时发出。我在笑声里忘了Y喜欢A的事情,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在准备会考,所以学业更重,网吧好久没去了。这周回家和父母说下周就不回去了要备考了,同时和Y说好了下午早点回校可以网吧坐一会儿。
我和Y要了两台机,准备上网,期间Y去了厕所,我就先去帮他开机了,一盘游戏下来,沉浸在胜利的兴奋里,这时才看到Y姗姗来迟,我问他怎么这么晚,他说碰到初中同学了,寒暄了几句。我们就继续上网。一会儿Y又被一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人带走了,我以为是他口中说的同学,就没在意,可是他一直没来,我这才坐不住,就出去找找看,刚走出去来到厕所旁,听到里面有人在打架,隐约听到Y的叫声。我一把推开门,还没看清,三四个拳头砸在我身上,我顾不上看谁是谁,抱着一个人勒住他的脖子,使劲磕他的后背,另两个人在踢打我,此时我发现厕所门边的铁钎,推开那个人转身拿起厕所里的铁钎拍过去,一个人鼻子流血了跑了出去,另外几个见我拿了铁钎,他们边骂边跑出去了。我立马走到Y的身边,问他受伤了没,他不吱声,我看到他流过泪的眼,把他扶起来,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头部有磕的痕迹,手肘破皮了,背上全是脚印。我们拍拍身上的土,收拾了一下出去了。此刻我们不能再回去上网,只能一路小跑回学校,因为那几个小混混说要喊人打我们。
回到学校惊吓一场,原来那些人Y都不认识,也不是所谓的老同学,我问Y喊你说了什么,Y就说没什么,起先找我要烟,我没有他们不信,非要我买,我没买就走了,后来他们又喊我去,到那里说了几句就打起来了。这事情绝对不这么简单,不知道Y动了谁的“蛋糕”,至于是谁我们也无从得知,这事情也不好张扬。就此不提吧。
周一一大早,我们就匆匆回班背书,高中的课程总是紧张有序,E是我的新同桌,比起A的严肃认真,E经常开玩笑逗我乐。我有时会在E的笑话里大笑,有事也会想起A,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下课听到几个女生在谈论A,我借故上厕所为由,从他们身边慢走过去,然而班里打闹声太大,只听到了“接近她”“打”的字眼。后来我让E去打听一下消息,E还真去了,不过报酬就是请她一顿饭,这当然可以。而此时,我和Y的流言不知道怎么传到了高一新生的耳朵里,不停的有高一男女生来我们班门口张望,天知道,我和Y就是纯真的兄弟情,没有逾越半点。流言很快在高一整个年级传开了,连我们班和Y班的一些不知道的同学也都知道了。我只能寻求老师的帮助,毕竟,这事情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活和学习,而造谣的人出于什么目的真的无从所知。几个班的老师连同高一的老师一起商量了此事,然后各个班重点开了班会,此后流言销声匿迹。
中午没有睡觉,和室友打了一中午的篮球,Y也没来找我吃饭,可能事情刚过去,他不想吧,分开一段也好。回去换鞋时听室友叶说5班的肖哥特别混,我在想管他谁呢,每个班都有不学无术的,15个班我可没空天天去巴结他们,况且我还要学习考大学啊。紧接着室友叶说A是他谈的女朋友,我眼睛瞪向室友,他知道我喜欢她的,也只有他一人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感受,好像是自己该得的奖杯被别人夺去了。我换上鞋,就问室友叶肖哥有多混,叶也不太了解,他只是听说,他劝我不要去找他,因为我还在风口浪尖,我知道。
下午E像一阵风一样跑回我身边,先跟我说Y还好吗?你有没有想他之类的话,连她也开起这种玩笑,我说你别闹了,快进到正题。E说A的男朋友是肖哥,而且听说他们班只要有男生在A面前献殷勤,就会遭到报应。此刻我想到了Y那次无缘无故的被打,我猜测一定是Y在A面前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被别人看到告诉了肖哥。此时就是,我很想找A出来说说话,碍于现在这个形式,我都没有机会靠近A。
在热气腾腾的夏日到来时,会考的日子也跟着到来了。
高二暑假,我和Y还有几个好友一起去了爬山,在一个庙里,我们一行人像大人一样买了一柱香祭拜。并且听从卖家说要向神灵许愿,会应验的。我们一个个排队许愿,每个人都洋溢着微笑,但又很谨慎。那晚留宿在寺庙里,两个女生躺在庙里设的折叠床上,我和Y,还有室友叶三个人一起打地铺睡,我、室友叶、Y并排开来,因为地方特别小,山顶又很冷,我们三个将就一下,夜里醒了好几次摸摸钱还在就又躺回去。每次醒来都能看到寺庙和尚还在写经文。
那一次游玩回来的路上,室友叶问我许了什么愿,我说我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他说你还信这个啊,都是假的。我说不管信不信反正不能说。Y却不在意,他告诉我和叶,他许了让我们几个人的友情天长地久。随行的女生也说了她的心愿,是考一个好的大学。另一个女孩也说和她的怎么一样。室友叶说他是除了考一个好大学之外,就是让父母健康,自己以后可以很有钱。我不想说,不过既然他们都说了我只能拉下面子了,我说我是考一个好大学,十年后我们还能相聚在一起。
那次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应Y邀请去了他家,他说我们都认识两年了你还没来过我家。虽然我和他之前有过不愉快,我还是刻意保持距离,但是他还是要这样,无奈再一次妥协,去他家里住了一晚,可是不知什么原因,那晚我们吃过饭,他父亲很晚才回来,一身酒味的就来我们屋里把Y叫了出来,那时我们还没睡,之后就听到Y和他父亲争吵,有摔碎花瓶的声音,我立马出来了,他母亲听到声音也出来了,我和他母亲一起劝架,这才拉走了犟嘴的Y。回到房间反锁上门,还隐约听到他父亲骂他的声音。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不说,只是哭,我拍拍他肩膀安慰他,后来他才跟我说他想辍学才被父亲打的。看到他身上被皮带揪出来的两道伤疤,于心不忍。我不敢去接近他,不知怎么是好,只能安慰。那夜很漫长,Y睡着了,一直都睁着眼,莫名的烦躁,睡不着。盯着墙上的一张Y的照片,白天他有跟我说过是他14岁照的。不知何时我进入了梦乡。
整个高三都被学习塞满了,没有再翻墙过,不再去网吧,不再无所事事的逃课,每个人都埋在一摞摞书中,抬起头落下,日出和夕阳渐变。那些不学无术的人都自动退学的退学,不上的不上。留下来的都是想要为自己的未来努力一把的人。
高三一开学,我们再次经历了分班,我和A、Y都分在了一个班。命运好像再一次要我选择他们两个人。而此刻无所顾及的我只有学习学习。每天以A为榜样。一次换座位,A和Y坐到了一起,看到A和Y在一起说说笑笑,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五味杂陈吧,到底是A抢走了我的Y,还是Y抢走了我的A。总之,我又再一次因为儿女情长颓废了一个多月。我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有交集,讨厌无意义的社交。整个班里只有我的室友叶看出了我的心思,跑过来,看到我:整个一醋坛子,要不要敲碎?让大家一起分担你的酸爽。我说你别耍嘴了。Y和A再也没有更近的交往,因为离高考越来越近,我也在室友叶的劝说下,重整旗鼓,奋发向上。
明月照离人,离人酒杯轻。
又是一年毕业季,大家高考完都去吃散伙饭了。我和Y,室友叶等几个要好的朋友也一起去吃了饭,同行的一个女生把A也叫了过来。顿时,一些可以开的玩笑不能开了,说话小心翼翼了。我们一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开始举杯喝酒,有人起哄说谁有暗恋的人都说一说,表白一下,如果表白的那个人正好在场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接不接受,不在场的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也行,别一个人闷着不舒服。这时还真有人说了,他说他喜欢刘月,暗恋了三年,虽然一直在一个班,却还是不敢告白,怕拒绝。说完后我们都鼓掌了,勇气可嘉。可惜刘月不在场;说了几个人,轮到Y了,Y说他也有,他喜欢A,然后瞬间桌子边的人起哄,A也难掩尴尬,看到她有些涨红的脸,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酒意微醺,Y对A说了一段长长的话,算是表白了。A借着酒意只是笑笑。后面有人叫到,恐怕在坐的七八个男生都喜欢A吧。我低下头不敢看Y,更不敢和A对视。轮到室友叶了,他坐我旁边,他已经喝醉了,但他还是说了,他说他喜欢E,也就是我的同桌,又是一波起哄,E也不在场。下一个就是我了,我想退出,但是无奈找不到借口。此刻一个女生插话,说她喜欢杨然三年了,不知谁脱口说那小子不行,有好几任女友了,私生活太乱了。那时候还没有渣这个字眼。那女孩哭得很伤心。有人在旁边安慰她。轮到我了,我说我喜欢我中学时的初恋吴念贞。邻坐男生非要说高中喜欢的人,我说没有。很多人都不信,突然有男生冒出一句,你该真不会是喜欢Y吧,那男生也是喝的醉醺醺的。此时大家又都笑了,我百口莫辨。原来三年了我在大家的心里一直没变。Y这时突然站起来,我以为他会生气和那个男生打架。他却郑重的说,他是我哥,哥哥爱弟弟不是很正常吗?你们都想到哪了。突然不再有人说话了,沉默的时间,一点点在流逝。那个僵局不知道被谁打破了,我只记得我也醉了,我根本记不起来后面Y有没有和那个男生打架,A听到那句话又是什么表情,又是谁买的单。
努力没有白费,高三的暑期一直都在等成绩,很幸运我考上了一所二本院校。得知这个喜讯时也得知Y考了一所大专,而A顺利进入中科大。室友叶考了三本院校,同桌E考的比我还高,妥妥的复旦。我们像是蒲公英的种子,各自都有各自的家了。而我还是希望我们在一起。
大一军训期间,我收到了Y的来信,他说他过得很好,就是偶尔会想起我,想起高中时代的点滴。他说他那次说出来的愿望是假的,他许的愿是希望我能事事顺心,我是他哥,一辈子的。
而我呢,说出来的也是假心愿,我当时许的愿是我能照顾他一辈子,如果可以,我想让他一直快乐。
世上千年是沧海,转身万年已桑田。
2012年,我得到一个噩,室友叶因公殉职。葬礼在他的老家举办,人不多,高中一起来的只有我和E,我们也是第一次再见,没想到是以这种身份见面。哀悼时,我脑海里全部都是室友叶的脸庞,那时了解我的只有他,几度情绪压制不住想要爆发。还是被E拉住了。葬礼结束后,悲伤的情绪一直持续着,我和E聊了一些话,我对她说,叶喜欢你三年了,你知道吗?她点头,她说大学里她有收到叶寄给她的一些吃的。她说她有被感动,她打开手机让我看叶之前写给她的情话,她说她在大学里谈了一个男朋友,也告诉了叶,只是叶不甘心,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看着她说出的这些话,她还是她,岁月夺走了她的精灵古怪,变得一本正经,而我也还是我,成熟得却像30岁的人。
时间是伟大的治愈师,不仅治愈了我们的伤春悲秋,也把我们都变成了真正的大人,或许都已结婚生子,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们。那个曾经小学时代的班花,那个在一起结拜兄弟的Y,那个告白过婉拒过我的吴念贞,那个曾经一起打球却在天堂里的室友叶,包括文章里提起的同桌E,以及中科大毕业的A。我们不再是居无不定的蒲公英种子,而变成了固执稳定的蒲公英。
还有初中时代的朋友宇。那个孤独的少年,但愿你现在幸福。
青春时光踏马归去,温柔岁月乘风而来。
我呢,还是一个人。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这些都与我无关了。好像所有的深情都在青春里用完了。好像再也不适合爱情了。
毕业多年,唯能欣慰的是没有再颓废,一直都在好好生活。
2018年的夏天的一个夜晚,我打开了久违的QQ空间,撰写了一篇日志。第二天手机提醒收到一个留言:感谢你坚持写日志。你还好吗?我没有回复。
因为,深情不及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