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冬天,枯黄的树叶像是刚刚离家的孩子,终于脱了束缚,便迫不及待奔向它的远方。我刚离家的时候,虽然眷恋,大概存的还是自由的心思多一些。离开故乡,于济南呆了四年,其实是怀有很复杂的感情的。
我求学的路很顺利,极大部分缘于我是一个知足常乐的人。我是很乐意为了理想进取的,即使没有达到最想取得的结果,也会放平心态接受它。坦白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陶渊明式”的人物,最大的特征是不求甚解。因为不求甚解,所以格外享受人间的快乐。但是,我现在竟然做着研究者的事,这大抵便体现了世事无常。
我很羡慕这世间的“隐士”,因为处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归隐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的事。你没有经历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好,当你经历了,再抽身想走,便不是那么容易了。它像一个八爪鱼,每个爪子代表了不同的东西,酒色财气声名权利,牢牢地把你禁锢在这个看似明亮实则说不出话的环境里。
再说回济南,一开始,我是不喜欢这个城市的。这份不喜欢其实更多是对自己的赌气,强迫自己看不到它的美好。然后,等我真正离开了,便是极度的怀念它。怀念它的山川毓秀,风光秀美,怀念它的泉水叮咚,古街古香。除了交通堵点,济南实在是个有风味的老城。
周作人散文里提到“春天还是故乡的有意思,所以更喜欢北平的冬天。”我亦然,济南的冬天虽早在“大家”的笔下写过,我还是忍不住班门弄斧来两段。济南的秋天是登不上台面的,所以早早取下簪花卸掉胭脂散了场。济南的冬天或许是前奏太过声势浩大,所以中途无论如何天翻地覆看起来都顺眼平稳得很。我最喜欢的是下过雪后的济南,那是别有一番风情的白茫茫。松树枝层层叠叠挂了一串串银花,屋顶上仿佛覆了十几层浅白色的烟萝纱,树林小径上残留着不知是猫儿还是狗儿的小小脚印。待到暖阳出来,雪花的爱化作温柔的水,缓缓地融化爱人冰冷的心。
济南着实是一个大气而又温情的城市。刘凤诰有诗曰“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李白多次夸赞“兹山何峻秀,绿翠入芙蓉。家家泉水,户户垂杨 。”杜甫也曾说“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确实,济南文化底蕴深厚,也多是贪了名士的便宜。古有易安居士李清照,大明湖畔,趵突泉边,故居在垂杨深处。另外李白、杜甫、苏轼、苏辙、曾巩、元好问、赵孟頫、王士祯、蒲松龄、老舍、季羡林、任继愈、欧阳中石、曹操等古今杰出的作家和学者,都先后在济南生活游历或求学为官,故有“济南名士多”之佳誉。
现在离济南虽说不远,再回去却终归不是一个心境了。大明湖水波浩渺,我很想静静地一个人走一走;趵突泉亭台楼阁,泉水叮咚,于墨绿色中相得益彰;宽厚里古色古香的巷子夜晚灯火灼灼,犹记得去年那漫天的彩色油纸伞,以及满足味蕾的各色小吃。这些都是最美好的记忆,是老城赋予我的独特印章。
以及最重要的,下定决心修改了公众号的名字。“盘丝洞里的薇薇安”陪伴了我三年的时光,那些幼稚而又青春的岁月里,它如济南一般,包容而眷恋的成长。这是一篇有些乱的随笔,也是我对盘丝洞的告别。未来一定会是更好的,“江北散文诗社”,欢迎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