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6日 春

春天,我遇见你了,

你穿着白底黑花纹的短衫,一条牛仔裤,梳着马尾。

天津的早春已经上了点温度了,不过太阳尤其眷顾你,乖巧的避开了你站着的廊子。

荫凉里,你轻薄的一片影子斜在那儿,低头摩挲着手里的报名表,

风在你身边划开,很安静呢。


夏天,我遇见你了,

你一身清淡的连衣裙,脚上游着精巧的小船鞋,柳絮躲在你的头发里。

白日最后一节课尤其燥热,空气都是灼辣的。此时把清新的你望个满眼,心下便凉快了不少。

上着课,你一只脚偷偷踩在椅子上簌簌地笑,逗的椅子跟你一起吱呀呀的笑,

我推了推你,你笑着把我挡开,很可爱呢。


秋天,我遇见你了,

你理一理灰色的短风衣,捞了捞袖子,把带子匆匆系在腰后。

宿舍楼口的大镜子,映出你刚洗过的头发,下午有些长的阳光偎在你颈后。

你说我迟到了,其实总是我等你的,你嫌我计较,吐了吐舌头。

细长的眼睛抿出一弯笑, 很好看呢。


冬天,我遇见你了,

你裹在泥土色的棉服里,活像一只行走的睡袋,肩上还掉着一个巨大的黑猫手套。

天,你真的很少打扮的这么难看的。

你在我旁边,沿着冰雪的轨迹小心的往前挪。

风太凶了,我没有记下你说的话,很遗憾吧。


你走时,我没有在。

幸好没在啊。

不然听到你急促的呼吸,触到你颤抖的躯体,看见你用尽所有的生念发出的信号,

我该有多焦灼?

不然擦过那冰冷的刀刃,溅满你尚温的鲜血,还有记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你苍白的脸。

我该有多惊惧?


我并不知道,在那之后多久,你才真正的离开。

别太长啊,这样你少痛一点!

我也少痛一点?


呵,我怎又要说起这些旧事,五年了。

或许是去年十月与你失约了,让我总是挂着。

我埋怨自己的能量变少了,哪怕是悲凉的能量,以至于再去唤起与你微薄的记忆时,

显得疲惫。


其实我们之间共存的记忆体量,比我预想的小不少。

再加上我早已没了你的信物,连这点可怜的回忆,也不知道能记到什么时候。

其实纵然东西还多,记忆还清,也经不起年年岁岁的念呐,

念一句少一句,最后便也没的可念了。


看来我与时间真是做不成朋友。

就任它将我脑子里的那些印儿一层层盘剥,就像反反复复洗一个纹身。

等到有一天去看,那个角落,曾经绣满丰盛的纪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

甚至让我怀疑,那个印儿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该,不是我的梦呓吧。


唯一欣慰的是,昨晚我又梦见你了,可能是昨天白天看了你的朋友圈。

虽然停更五年了,但每一条都还那么鲜活,充满正念,都像是我现时人生的启迪。

不,其实你是我20岁的礼物,那礼物的分量,只有20岁的人才懂,19岁的不懂,21岁的也不懂。

在我孤独的大学,在同辈压力之外的,在渺茫的未来之外的,在我封闭的性情之外的,是高朗的你。

你从来没有评价过我,无论好的还是不好的。你把一些东西分享给我,一点不多也一点不少。


如今这青色的时节,不知怎的,或许是背上了缅怀故人的枷锁,总是凄离,总是荒芜。

这样也好。

以后每当风雨一起,烟尘一落,残阳一至,我就当是你按了暂停键,

跟我说,“看见这悲凉的景色了吗?可以开始想我了。”


话说,你竟然还是23耶,我都27了。

都比你大这么多了。

我时不时就会去你朋友圈看看,

放心吧,以后我们还有很多不定期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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