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一九四二》改编自刘震云的小说《温故一九四二》,是由冯小刚执导,张国立、陈道明、李雪健、徐帆等人主演的一部灾难片。本片主要有国民政府的政治活动和老范等人的逃荒两条线索,运用多线索的叙述手法讲述了在1942年河南大旱期间,国民政府的不作为和百姓们饿殍遍野的悲惨生活。
影片开头“我”用旁白说着河南发生的巨大灾情,与此同时国际上发生的大事还有丘吉尔感冒。一千多万人民流离失所,三百万人民饿死,居然还抵不上丘吉尔感冒的影响巨大,讽刺了政府的无能,也感叹着普通百姓的身份卑微,奠定了影片悲痛的基调。
国民政府军的冷酷和残暴:
以蒋介石为首领的国民政府高级官员只关注着前线战争,却忽视河南每天都在死人。当大公报报道出河南的灾情事实,以及外国记者冒着生命危险拍照记录百姓们的状况,并且几经挫折终于见到蒋介石说明情况时,蒋介石不是在痛心百姓们的苦难,而是一味地担心自己的声誉受损。穷苦百姓连连饿死没人管,蒋介石每餐减两个菜却受到大肆夸奖。
往下又有一批腐败贪污的官员——当蒋介石派发八千万斤军粮给河南时,有个镜头给了两个贪污的官员,上一秒刚说着:“国难当头,不准搞投机倒把”,下一秒就压低声音商量着怎么发国难财。官员层层剥削,到百姓手上的粮食便所剩无几,穷苦的农民更是根本受不到政府的救济。蒋介石说要严惩贪污分子时,被枪决的只是几个替罪羊,真正的贪污官员却义正言辞地怒斥着:“政府在惩治贪腐,民众麻木不仁”,让人觉得可笑气愤却又无奈。
军官们在用文明的手段迫害中国民众,而国民部队的士兵则是亲手杀害无辜的百姓:抢东家老范的车、粮食、银元和女儿;打死了瞎鹿却只是无所谓的说:“你怎么把他打锅里了”;无数次用枪口对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无数次用蛮横的武力来伤害灾民,再恶狠狠地吼一句“滚蛋!”
反观外国记者白修德,其实中国就算再苦难贫困他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可他却愿意饿着肚子冒着生命危险去感受、去拍摄。中国国民政府欺上瞒下,事实却被一个外国的记者道出:“但让我难过的是,这么多灾民颠沛流离,我却看不到政府的援助。”当白修德和国民军队讨论灾情的时候日本进行了一次轰炸,轰炸的惨烈让一个外国记者都气愤不已,中国军人却对其不管不顾。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别国的人在想方设法援救中国百姓,中国政府却在残害自己的同胞。
农民百姓的悲惨和屈服:
在饥荒和死亡面前,不论是地主还是农民,都只能将一切都丢下,活命要紧。花枝从影片开头借粮时不愿因为两斗小米被少东家玷污,到栓柱诱奸星星不成功时,花枝说:“给我饼干我跟你睡”,这时花枝已经放下了自己的贞操,只为了能活下去。而后为了能让孩子有个依靠而嫁给栓柱,第二天为了四升小米又委身于牛贩子。她告诉栓柱:“再饿也别卖孩子。”正如之前瞎鹿要卖女儿时她的撕心裂肺,也让我们在死亡面前暴露的人性中看到了母爱的伟大。“我的棉裤囫囵一点儿,咱俩换一下吧。”花枝为了孩子们和栓柱甘愿把自己卖给别人,却总是显得淡定又轻松,而正是这样的从容才更让我们感到揪心。
老范的女儿星星是个有学问的学生,有着自己的思想和喜好,她格外喜欢她的那只猫,就算是逃荒也要一路带着。逃荒路中星星自己饿肚子而把粮食给猫吃,被日军轰炸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找猫,可见星星对猫的喜爱之深。可是为了给嫂子补身子,她提出把猫炖了吃,还略带赌气地说:“我也要喝猫汤。”当栓柱用饼干引诱星星的时候,她不愿屈服于栓柱,可是后来却为了四升小米把自己卖给妓院:“你让我逃个活命吧。”在妓院里伺候军官的时候因为吃的太多而蹲不下去,星星笑着笑着便流下泪来。她放弃了自己的喜好,放弃了自己贞洁,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因为她想活下去。
部分百姓接受了日军给的粮食,帮着日本人打中国人,背叛了自己祖国;老马去给日军当厨师,在日本人的羞辱下吃下一大块芥末,却只敢忍着眼泪陪着笑,让观众们感受到了在灾难下人们为了活下去而放弃一切的辛酸。
冯导在影片中运用了大量的对比蒙太奇,将国民政府和穷苦百姓的镜头穿插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上一个画面是全村农民离家逃荒,下一个镜头就是国民政府参加的豪华酒会;上一个画面是穷的没饭吃的百姓们还得贿赂法庭庭长来保身,下一个镜头就是蒋介石和李培基在喝着牛奶、吃着吐司和鸡蛋;上一个画面是花枝大哭:“人家欺负咱孤儿寡母”,下一个镜头就切换到烈士遗孤的表演收到蒋介石的安慰和表扬;上一个画面是日军第二次轰炸导致百姓死伤一片,下一个画面就是热烈的欢迎仪式;星星的娘刚饿死镜头便切换到官员的贪污过程……白修德拍摄的照片里,一群野狗在吃死人的内脏,可谓“人骨瘦如柴,野狗壮如牛”。花枝和栓柱拜天地之后镜头摇向天空——城外的人连树皮都吃不上了,城内的烟花却绚烂无比。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河南沦陷之后蒋介石问道旱灾死了多少人,李培基答道:“政府统计一千零六十人。”当蒋介石问道实际情况时,李培基犹豫了好一会儿:“大约……三百万人。”导演用这样的手法,一方面展示了百姓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惨状,另一方面也抨击国民政府的腐败无能,批评蒋介石“只顾战争前线,不顾百姓死活”的错误战略方针。
影片中还有很多镜头运用了隐喻蒙太奇:瞎鹿被打死在锅里又找不到尸体,暗示着发生了人吃人的现象;日军第一次轰炸时,第九巡回法庭的旗子被炸,象征着在饥饿和死亡面前,文明已然消失;而后又拍摄到一个寻找母亲的小女孩被炸死,牧师小安悲痛地将圣经放在女孩身上,但圣经也被炸得粉碎,白色纸张像纸钱一样洒满天空,象征着信仰的消散,也烘托出一种凄惨悲凉的氛围。
电影中运用了许多黑色幽默:小安给死去的东家老梁做弥撒时,老梁一直不肯不愿闭眼;瞎鹿娘要上吊的时候,瞎鹿怒斥:“上吊?有房梁吗?”;花枝从栓柱手里抢走饼干时说道:“一条命,值两块饼干。”这些镜头让我们看了不由发笑,可是笑过之后是怎么也褪不去的苦涩。
本影片还体现了那个年代地主和农民的矛盾:瞎鹿媳妇儿被少东家强暴时自己却不敢制止,只能在少东家死的时候踹一脚解气;瞎鹿娘在逃荒路中感叹:“我说有灾好,叫他家也变成了穷人。”;老范找瞎鹿借板车的时候花枝笑道:“也有求着咱的时候,解气。”深刻反映了当时农民对地主的敢怒不敢言的社会现状。
影片结尾的时候响起了“我”的独白:东家老范捡到的那个孩子成了我的奶奶。七十年后我为了一篇报道问到“一九四二”时,她说:“这些糟心的事儿我都忘了,你又写它,图个啥?”或许冯导也在向我们发问:这些糟心的事儿,我拍它图个啥?
因为这是后辈们不该忘记的灾难,不该忘记那死去的三百万人,不该忘记那流离失所的一千多万人,不该忘记那些受过苦的百姓们,不该忘记我国这些惨痛的历史。但是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铭记,而是要正视历史吸取教训后继续向前走去,连带着那三百万人的那份儿一起,更加坚定不移地走下去。